许裳浅浅一笑,道:“或许吧。”
没有或许的。
有些隔阂如高山大海,终其一生,也无法逾越。
许裳走后,程彦去找李夜城。
她知道李夜城是极英气的长相,眉眼似剑,气质如刀,若不是沾了胡人血统,只怕会乱了无数个女子的心肠。
程彦又抿一杯茶,问道:“哥,你觉得裳姐姐如何?”
李夜城道:“许姑娘是真正风雅之人。”
程彦试探道:“除了风雅呢?”
她这位姐姐,最是清冷自持,寻常人根本看不出来她的心思,若非许清源养府兵的事情败露,崔家人借此逼婚,姐姐的情绪只怕不会表现出半分。
可尽管如此,她也不敢十分确认,只能旁击侧敲问李夜城。
李夜城看了程彦一眼,有些奇怪她为什么会问这样的问题,思度片刻,方慢慢道:“善良平和,清冷出尘,与你一样,是当世奇女子。”
程彦便不再问了。
感情这种事情,还是顺其自然比较好。
再说了,她一个女人都不敢确定许裳是否对李夜城动了心,李夜城这个钢铁大直男,更是无从得知了。
不过她可以确定另外一件事——李夜城对许裳只有敬佩,并无半分男女之情。
崔家逼婚的事情李夜城也知晓,李夜城素来敬重许裳,提起崔元朗,李夜城眼睛轻眯,声音微冷,道:“我查了崔元朗的行踪,我可以悄无声息解决他。”
程彦摇头道:“现在还不行,你若信我,且等几日,我自有法子叫他生不如死。”
李夜城点头。
又过几日,程彦寻了个时机,向许清源提议:“姨丈的心思我明白,私养府兵并非不臣之心,而是为了有朝一日挥师北上,赶走北狄,恢复大夏河山。”
“可此事终归翻了舅舅的大忌,崔家人又以此事要挟,姨丈若想保全府兵,只有两个选择,一是裂土称王,自此与大夏再无干系,二么,便是将姐姐嫁给崔元朗。姨丈世代皆是夏臣,自然是做不到第一个选择,可是姨丈,姐姐是您最疼爱的女儿,您真的舍得把她送给崔元朗糟蹋吗?”
许清源垂眸饮茶不说话。
程彦又道:“若我说,还有其他法子可以保下府兵,姨丈要不要试一试?”
许清源道:“你讲。”
程彦眨了眨眼,狡黠一笑,道:“姨丈,姐姐与我一样,身上都流着天家的血,是大夏的翁主。”
这个时代的制度与西汉相似,公主等同诸侯王,生的女儿都是翁主,太后是天家地位最高的女人,需管理天家内务。
丁太后出身不高,不涉政,不掌权,更不干涉天家子孙们的婚嫁,时间久了,旁人便想不起来这件事了。
崔莘海也是如此,觉得清河公主并非丁太后所生,许清源又在长公主兵变时冷眼旁观,所以想着丁太后才不会管他们的闲事,进而逼迫许清源嫁女,用极丰厚的嫁妆贴补崔家的窟窿。
“翁主的婚事,可不是父母能做主的,需要请示太后娘娘。”
政客的思维是冰冷的,从来不把人情温暖考虑进去。
丁太后不是政客,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受过苦难,更加珍惜眼下生活的老太太。
程彦道:“还有十几日,便是外祖母的生日,我想带姐姐一同去贺寿,不知姨丈意下如何?”
许清源上下打量着程彦。
过了许久,他轻轻点头,声音清朗:“若你能帮裳儿躲过此次无妄之灾,他日你若有难,我必出兵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