骏马挣扎不得,只得服软。
李夜城轻拍马鬃,安抚着骏马。
不多会儿,一人一马分外亲密。
李夜城在马上向许裳拱手告别。
许裳目送李夜城的背影远去。
问棋不满道:“姑娘,您不是说,这匹马是要送给您未来的夫君吗?”
李夜城的身影消失在雪地中,许裳转身回驿站,道:“我已决定此生不嫁,没有夫君,将战马送与他又何妨?”
问棋大吃一惊,道:“姑娘,您又说荤话了,您这般好的人,求娶您的人多不胜数——”
许裳轻摇头,道:“罢了。”
“让人准备热水与姜汤,李夜城必不是一人回援,还有许多将士,不过马术不及他,被他甩在身后罢了。”
李夜城回到华京。
临近除夕,华京热闹非凡,皇城更是花团锦簇,精致的宫灯高悬。
程彦这几日都在宫中,李夜城牵马去了皇城。
程彦见李夜城归来,有些意外,道:“哥,你怎么回来了?”
李夜城伸手拂了拂程彦鬂间雪花,道:“听说你在华京受委屈了,回来瞧瞧你。”
程彦笑道:“我在华京城横行霸道,跟只螃蟹似的,谁敢给我委屈受?”
“倒是你,边关战事那般紧张,你还跑回来,不怕母亲骂你?”
李夜城道:“无事,我瞧你一眼便回去。”
程彦让紫苏传了热水。
一路风餐露宿,李夜城身上的盔甲沾雪带泥,别提多狼狈了。
李夜城梳洗之后,桌上都是他爱吃的饭菜。
李夜城笑了笑。
吃完饭,李夜城去三清殿拿祈福香囊——这是大夏的传统,即将赴战场的人总要去道观里求个平安。
到了三清殿,李夜城遇到了李斯年,他只当看不见,拿了香囊转身便走。
李斯年冷眼打量着拿了一串香囊的李夜城。
冬日稀薄的阳光照在李夜城崭新的衣服上,李斯年只觉得那湛蓝云锦料子刺眼得很。
那是前几日地方送来的贡品,拿到三清殿祈福开光,小道童说是安宁翁主看上的,让他务必仔细些。
他瞧着那料子不像是女孩子用的,想了想,以为程彦为打他一巴掌捅他一剑的事情后悔了,但又碍着面子不好前来找他,便送些料子让他做新衣服。
想起程彦关心他,但又不好来找他的纠结面容,他对着华美云锦料子诵经格外虔诚。
甚至还用他最爱的月下香熏了熏。
熏完香,诵完经,小道童便把料子取走了。
李斯年有些意外,转念一想,他与程彦相处将近一年,程彦眼毒,想来是知道他的身量的,多是想着他在三清殿不便,裁好衣服再给他送过来。
李斯年这般想着,翘首以盼等着程彦送来的新衣服。
甚至他连致谢赔礼道歉的说辞都想好了。
直至今日,那湛蓝云锦料子出现在李夜城身上。
在边关待得久了,李夜城身上自带杀伐凌厉之气,配着湛蓝云锦料子,越发衬得他眉眼似剑,气质如刀。
李斯年手指转着轮椅,忽而觉得,那夜被程彦打过的脸,今日仍在疼。
可他素来不是一个甘心受气的性子,微微一笑,端的是霁月风清,飘然出尘,可说出来的话,却是恶毒万分:“安宁翁主养了一条好走狗。”
李夜城转过身,眯眼冷声道:“好走狗总比养不熟的白眼狼要好。”
李斯年手指轻扣着轮椅。
在李夜城眼里,他的确是那种程彦待他不错,他却反咬程彦一口的白眼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