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奇怪,李斯年明明最讨厌旁人轻薄他,她在梁王宫如此行事,他为何当时没有发作,反而等到他们回到了华京,他才追究起来?
他在三清殿,可没有他在梁州自由。
程彦心中疑惑,口中的话却不曾断,继续说道:“你看,抛去我翁主身份,我也算花容月貌吧?虽不能与你的翩然出尘相较,可满华京城里的女子,我的容貌也是独一份,纵然你我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我二人都算不得吃亏。”
大夏不是华夏史上的明清,女人被男人摸了一下手,便要非那人不嫁。
这个时代的民风更像汉唐,少男少女们在婚前偷吃禁果委实不是甚么稀奇事,至于女子贞操一说,更是无稽之谈——私生子满街跑的时代,三嫁四五嫁都是常有的事,谁会在意女人在结婚前是不是处女?
就连天家皇室里,生过孩子的女人做宫妃的例子也常见。
这个时代的女人尚且无约束,更别提男人了。
李斯年为这事生气,委实犯不着。
更何况,她只是轻薄了他,并未真的做出了什么事——身体是骗不了人的,如果她真的和李斯年春风一度了,她自己早就该发现了,而不是像现在这般,一点感觉也没有。
程彦循循善诱,可李斯年的面色却不见好转,薄唇微抿,长长的睫毛敛着眼睑,让人瞧不出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程彦心中不解,便寻思着换一个思路去解释。
与程彦大惑不解相比,李斯年也好不到哪去,程彦说的口干舌燥,却没有一句话说到他心上。
他明明已经暗示的这般明显了,偏她还驴唇不对马嘴说甚么民风开放。
李斯年简直怀疑程彦是不是在故意装傻,可余光瞥了一眼程彦面容,她一脸真挚,实心得不能再实心地觉得,她的酒后之言算不得数,她与他之间,当是光明磊落,清清白白,她对他,一丁点的旖旎心思都不曾起。
李斯年:“”
他养的那群傻鸟,都知道春天到了的时候,要记得做些该做的事情。
程彦不知道李斯年气闷的原因,仍在挖空心思劝说:“你是凌虚子仙长的高徒,自幼养在三清殿,红尘俗世于你来讲,不过是镜花水月,无谓至极。”
“道家清静无为,道家上善若水,你谪仙一般的人物,怎能与我这个顶俗气的人一般见识呢?那些酒醉后发生的事情,你只当做了一场梦也就是了。当然,你若是实在气不过,打我两下也使得,你只管动手,我绝对不跑。”
程彦的话情真意切,发自肺腑。
说完这些话,她认真地觉得,莫说是李斯年了,纵然面前坐着的是个石人,也会被她的话所打动,不再追究那些事。
偏李斯年并非石人,更非红尘之人。
他听完程彦的话,在程彦的万分期待下慢慢抬起眉,潋滟的眸光一片冷色,说出来的话,更是比隆冬腊月的寒风还要冷三分,让程彦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李斯年道:“原来翁主是这般想我的。”
听程彦说到这,他不知道自己心中是气多一点,还是自取其辱多一点。
他的小翁主,当真是一心只想搞事业,半点心思不曾放在其他处。
他本以为,此次他助夏军大胜,又带她回梁州,去梁王府拿到她一直在找的东西,他为她如此,那么在她心里的位置,当是更进一步的。
纵然比不了自幼与她一同长大的李夜城,也不会比李夜城差到哪去。
毕竟李夜城依赖她更多一点,除却一身的悍勇之气外,实在寻不到旁的优点,而他,是可以让她依赖,给她出谋划策,为她解决一切难题的人,两者相较,当是他的位置更重些。
她醉酒在梁王宫的那一夜,他其实是有意问她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