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白舅舅想拉拢扶持李承璋的心情,所以才把谢诗蕴赐给李承璋做侍妾,可赐都赐了,又灌人一碗红花,这不是招人恨么?
若想拉拢李承璋,便坦坦荡荡不计前嫌,善待谢诗蕴,若担心谢家人起复,那便斩草除根,李承璋一门心思在权势上,纵然喜欢谢诗蕴,也不会因为谢诗蕴与舅舅撕破脸皮,撑死是大权在握时让舅舅尽早归天。
偏她舅舅哪个都没选,两者折中,吃力不讨好。
想到这,她突然又有些担心——李斯年也是谢家人,舅舅能对谢诗蕴下手,自然也不会少了李斯年。
程彦看了看李斯年。
李斯年道:“天子的手段,到底浅薄了些。”
给谢诗蕴灌了红花不说,还在他的吃食里动手脚,又怕被他发觉,用的都是□□,初服用时,自己感觉不出什么,天长日久,身体便坏了。
只是可惜,他一个自小便用毒的人,岂会看不出这些伎俩?
略施小计,便隐瞒了过去。
这些事他不好与程彦说,在程彦心里,天子仍是那个有些仁弱但待她极好的亲舅舅,他说了,只会给程彦徒增烦恼。
左右那些毒他能应付。
在三清殿生活了这么多年,他最为精通的,不是天文地理,更不是阴谋诡计,而是如何活下去。
程彦试探道:“你身上也流着谢家人的血,舅舅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阳光剪着竹影,落在她眼底,斑驳了她眉眼间的艳色,留下的,是不安的关心。
李斯年便笑了起来,道:“没有。”
程彦再三追问,李斯年只说没有,他的神色不似作伪,程彦颇为意外。
李斯年便道:“许是天下看我还有几分用处,便暂时留了我的性命,他日我若与谢诗蕴一般,只怕天子便不肯留我了。”
程彦道:“舅舅不留你,我留你。”
李斯年的神色不似作伪,程彦才松了一口气。
或许她的舅舅没有目光短浅到那种程度,对李斯年动了惜才之心。
李斯年笑了笑,又道:“如今薛妃得宠,日日在天子面前里间天子与翁主的关系,天子虽宠爱翁主,但日久天长,只怕也会被薛妃说动了心。”
“以我之见,不若送一良家子入宫,分一分天子的心。”
程彦摇头道:“舅舅不是贪花好色之人,况这本是我们与薛妃的事情,何苦将旁人牵扯进来?”
她上一世没少看宫斗小说,这一世又在宫廷中长大,知道女人在后宫的不容易,更何况,薛妃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只怕送来的良家子还没把李泓的宠爱分了去,便悄无声息死在后宫里。
李斯年见她态度坚定,便也不多说。
有些事,她不愿意做,他便替她做了。
左右他的手早已满是鲜血。
李斯年道:“杨奇文近日不大安分,似乎在寻找什么人,翁主要小心一些。”
杨奇文将此事瞒得死死的,他的人打听不出来,只能先提醒一下程彦。
程彦点头,李斯年又道:“大长秋的家人被杨奇文灭口,我将他们救了下来,安置在城南,小翁主若无事,可去那里走一遭,或许能得到一些意外之喜。”
程彦便笑道:“有了你,我省了许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