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士指了指刀疤脸,道:“老孙头是他的义父,病了许多时日,下不了床,故而今日并没有过来。山的另一边他们搭建的有帐篷,老孙头在那里休息。”
程彦点头道:“他既然腿脚不便,那咱们便过去找他。”
“对了,半夏忙完没?若忙完了,便跟我走一趟。”
半夏医术极其精湛,比起皇城里的御医也不逞多让,让她陪着去,兴许还能有意外收获。
半夏将下了散的酒菜一一分开,贴上了标签,道:“就来。”
说着,她去一旁洗漱一番,略整了整有些松散的鬓发,便跟上了程彦。
山路本不好走,但程彦决定在山上种红薯的那一日,为了方便上下山看红薯,便让人修了一条简单的小路,沿着这条小路去找孙老头,倒也没有花费太多时间。
守着孙老头的仍有四五十人。
看到这些人,程彦便明白了,为何漫山遍野的红薯,他们不过一两日,便尽数拔了去——这么多身强力壮的男子,若做不了这些活儿,那才真的白长这么大个头了。
这些人并不知道刀疤脸被程彦抓了去,只以为山上颇大,刀疤脸走错了路,没有碰到程彦,程彦这才找上门来。
程彦说明来意,孙家人虽面色不善,但到底引着她去见老孙头。
老孙头的帐篷里充斥着苦涩的中药味,伺候他的人与刀疤脸如初一则,身上带有一股悍勇之气。
他们看上去虽然吓人,但对孙老头极其尊敬,又因孙老头病重,他们个个神色悲伤,说话也是刻意压了声音,生怕吵闹到了孙老头。
看来这个病得起不来床的孙老头,的确是这群人的首领。
程彦一路走,一路看。
老孙头见她进来帐篷,便往引枕上靠了靠。
他的动作太大,扯到了肺腑,便止不住咳嗽起来。
伺候他的人连忙去给他捶背揉胸,可人高马大的,照顾人的动作也是笨手笨脚的,老孙头被他这一折腾,咳得更厉害了。
程彦看了一眼身后的半夏。
半夏走上前,道:“我来吧。”
那人半信半疑,警惕地看着半夏,好似半夏若稍有不慎,他便能拧断半夏的脖子一样。
半夏丝毫没有将他眼中的威胁放在心上,只是道:“你这样是不行的。”
半夏将引枕让孙老头背后垫了垫,又轻手轻脚给孙老头顺气。
在她照顾下,孙老头面上好了许多,伺候孙老头的那人见此,原本横眉冷对的神色柔和了许多,对她深深行了一礼,因自己刚才对她的不敬,向她赔礼道歉。
半夏摆了摆手,顺手给孙老头把脉,问道:“老人家现在用的是什么药?”
孙老头抬眉看了看半夏,声音微弱,问道:“姑娘懂医?”
程彦的衣服首饰没有带家徽,他也看不出程彦的身份,不过瞧着程彦的通身气派,浑然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孩,甚至就连身边的一个侍女,都是懂医的,看来他这次是惹上了□□烦。
孙老头心中有些后悔,可事情已经做出来了,后悔也无用,只想着程彦年龄小,纵然出身大家,可生活的阅历到底不如他,他寻些话将她糊弄过去也就是了。
等她一走,他拿了银两与药物,便远远地离开这儿,终生不再踏入华京半步。天长日久,兴许便能将这件事躲过去了。
孙老头这般想着,心绪渐渐平静下来。
半夏点头道:“略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