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在御花园中见过他们两个几次,李斯年神色多是淡淡的,瞧着不大开心的模样,也难怪,与自己最不喜欢的人相处,能有什么好脸色?”
六公主轻啜一口茶,心口止不住难受起来。
发现自己喜欢上最不该喜欢的人时,她不是没有挣扎犹豫过,可是这颗心,在遇到李斯年的那一刻,便不再属于自己了。
她知道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与李斯年在一起,唯一的心愿,是李斯年离开三清殿,过得畅快些。
如今李斯年离了三清殿,可他依旧不畅快——他本是天家皇子,却因为程彦鼓动长公主发动兵变,导致自己成为天家禁忌,困守三清殿,如今好不容易出了三清殿,却要日日陪在跟他有血仇的程彦身边。
他如何开心,如何畅快?
六公主握着茶杯的手指微紧,茶水轻轻晃动。
谢诗蕴余光扫了一眼,状似无意道:“若是没有安宁翁主便好了。”
“没了她,这天下才是李家的天下,而不是像现在这般,大夏是她的一言堂,陛下又对她的话听之任之,把她宠得比皇子公主们还要尊贵。”
“明明不过个翁主,却嚣张跋扈成这样。”
六公主眸光轻闪,神情若有所思。
是了,若没有程彦,这天下是李承璋的天下,她与李承璋素来交好,让李承璋赐给她一个夫君,并不是什么难事。
李斯年虽然是天家子孙,但与她的关系并不近,天家最讲究规矩,也最不讲究规矩,只要她喜欢,只要她求了李承璋,李承璋连谢诗蕴都纳了,是不会拒绝她这个小小的要求的。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她一个天家公主,却要尊着敬着程彦一个翁主,更要眼睁睁地看着李斯年在程彦那里受苦。
六公主又饮了一杯茶。
天家的人,最信命,也最不信命,她不信自己一辈子被程彦这个翁主死死压制。
六公主含笑道:“不说她了,她是祖母与父皇的眼珠子,咱们说再多也无用。”
“听闻丞相杨奇文最近惹上了官司,杨奇文的孙女是四哥的未婚妻子,他如今出事,想来四哥也不大好手吧?”
谢诗蕴心里明白,六公主这是上钩了。
咬人的狗不爱叫,六公主出手,她只需要等程彦的好消息便是。
只是现在,她还需要给六公主放出些风声,好方便六公主行事。
谢诗蕴秀眉微蹙,做出一副苦恼的面容来,道:“可不是么,王爷这几日回来得越来越晚了。”
六公主的鸾轿出了府,谢诗蕴回到自己的屋子里,玄月给她轻轻揉着肩,奉承道:“姑娘神机妙算,六公主终于上钩了。”
谢诗蕴闭着眼,道:“不是神机妙算,而是世间哪有女子愿意看到心爱之人受苦的?”
六公主是初经□□,李斯年又委实生得好看,有让人为他生,为他死的资本,莫说只是让六公主为了李斯年除去程彦了,只怕让她去做更多事,她也是心甘情愿的。
天家的人瞧着精明,但在感情上,却是最容易上头的。
如六公主,如李承瑛,如李承瑾,甚至,如李承璋。
想起李承璋唤着程彦名字的温柔,谢诗蕴手指微紧,声音凉了一分,问道:“我要的人有没有找到?”
玄月给谢诗蕴揉肩的动作顿了顿,好一会儿,方劝道:“姑娘,您这又是何苦呢?”
谢诗蕴闭了闭眼,手指放在自己平坦的小腹上,轻声道:“我被天子灌了一碗红花,此生都不可能为承璋生下一男半女,如今承璋不过是对我有几分怜惜之情,我又颜色正好,他才愿意时不时来瞧我两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