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远侯出身低微,因战功卓著,一路晋升为镇远侯,他的存在,威胁了太多人的利益,所以他只能死。
真正害死镇远侯的,其实是天子与众多世家。
那个来使想要说的话,他无需听,也能知道会说些什么,不过是挑拨他与长公主的关系,说甚么长公主真的在意镇远侯的阵亡,说甚么镇远侯的阵亡不过是为长公主的兵变逼宫提供了理由,镇远侯的死,最大的受益人是长公主,劝他莫要再为长公主做事,替程彦出生入死。
想到此处,许清源嘲讽一笑。
这些话,他早就听腻了。
许清源挥手,让副将退下,翻开临行时李斯年送他的地图,研究着如何将昭武郡的地形优势发挥到极致。
天色将晚,外出查探消息的斥候回营,来向许清源报告自己查到的消息。
烛火明明暗暗,斜斜映照在许清源脸上。
许清源剑眉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声音微冷:“崔元锐投降了北狄?”
怪不得北狄能识破长公主的计谋,连下雍州云城方城三座城池,威胁大夏中原腹地,原来里面竟有一个崔元锐做内应。
许清源负手而立,夜风微微浮动他的衣袖,他的战靴踩在地板上,发出一声轻响。
渡步片刻后,许清源忽而发现,自己误解了沈存剑——沈存剑信中所言的来自华京城的人,根本不是来使,而是投降了北狄的崔元锐。
崔元锐官拜九卿,位在光禄勋,对大夏军制了如指掌,崔元锐能助北狄连破边关三城,杀敬王李承瑾,擒英王李承瑛,伏击李夜城,暗杀长公主,更能助北狄继续南下,踏平大夏江山。
此人不得不防。
虽说长公主之败有不曾对崔元锐设防的缘故,但崔元锐的心计手段,亦是不可小觑。
崔元锐在北狄,他便不敢轻易回援华京,这才是真正的沈存剑,心思高深莫测,将世人利用到极致,哪怕那人与他素昧平生,他仍能将那人发挥出最大的价值。
许清源声音冷冽如利剑出鞘,道:“收回大军开拔的将令,将城防将士全部换成我麾下府兵,让六军之中所有新征召而来的新兵去校场集合,自今夜起,由我亲自训练。”
副将迅速传令,许清源穿戴着护甲的手指微紧。
他终究是顾全大局之人,沈存剑的确死死掐住了他的七寸。
许清源自嘲一笑,抬头看向天边孤冷月色。
他只能期盼,天佑大夏,天佑那个热烈似骄阳的女子。
华京城,紫宸殿。
昭武郡不仅没有传来许清源班师有意回朝的消息,只传来许清源近日练兵,严阵以待北狄的消息,六皇子大喜,心中的巨石终于落下,向沈存剑道:“先生神机妙算,许清源果然没有回来。”
清晨阳光掠过窗台,徐徐落在沈存剑的身上,沈存剑手中折扇轻摇,和着日光,越发将他衬得俊逸风流,潇洒自得。
这般算无遗策又赏心悦目的一个人,六皇子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想起宫人们私下说的闲话:沈存剑对发妻用情极深,发妻早亡后,他便一直没有再娶,直至今日。
想到这,六皇子心中不免有些好奇。
能让沈存剑念念不忘的人,该是一个怎样绝色的女子?
镂空的窗台将日光剪得斑驳,沈存剑轻轻一笑,道:“雕虫小技,不足挂齿。”
“只是崔元锐今日能为陛下所用,将许清源留在昭武郡,他日也会成为陛下的威胁。”
六皇子听此,连忙回神,问道:“先生的意思是,崔元锐投降北狄之事有诈?”
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