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飘起了小雪,庭院中的红梅越发精神,阿宁就着腊雪红梅,徐徐说了宁王。
阿宁道:“宁王是梁王嫡孙。”
“数年前,梁王是万王之王,一呼百应,直逼华京。”
雪越下越大,纷纷扬扬,均匀洒在世间每一个角落,谢瑶双手捧着脸,出神地看着面前的阿宁,随着阿宁的故事,走进了她生平最恨的那个人的世界。
壶里的茶煮沸,又换上一壶,阿宁的故事也终于讲完。
谢瑶久久没说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一声轻叹,道:“原来宁王也是一个苦命人。”
梁王再怎么微风,都已成了过去,人走茶凉,哪里还庇护得到自己的子孙?
更何况,梁王差点谋逆成功的事情,更让历代的天子对梁王后人严防死打。
宁王出生于最艰难的的时候,他出生是不被欢迎的,甚至是被人厌恶的。
他如劲风中的野草,紧紧地扎根在这个对他满是恶意的华京城,一步一步,走到今日,成为世人心中的梦。
也成为了,她姐姐手中最为锋利的一把剑。
谢瑶咬了咬唇,道:“原来是我误会他了。”
“但,但他杀的那些人,我还是会难受。他们陪伴了我那么久,早已融入了我的人生——”
“以后的路,我会陪着你的。”
阿宁突然开口,打断她的话,她抬眸,阿宁轻轻浅浅笑着,如月宫姮娥一般。
阿宁道:“他欠你的东西,由我来补偿。”
“可好?”
或许是那日的雪景实在太美,又或许是阁楼中的清幽檀香迷了她的心智,她神使鬼差般点了头。
“宁王是你什么人?你为什么替他补偿我?”
阿宁最后也没回答她,只是给她弹了一曲凤求凰。
她听着曲子,看着阿宁洁白如玉的手指,入了迷。
她在阿宁的引导下,慢慢对宁王有所改观,再次于宫中相见宁王,她终于没再张牙舞爪出口讥讽,只是对着宁王淡淡一笑,眼底满是怜悯。
宁王眉梢轻挑,眸光潋滟,却也幽深。
若是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下去,她与宁王或许会以这种不近不远的关系直到老死。
可那一日,偏偏又让她遇到宁王。
一身是血的宁王,让她有一瞬的恍惚,仿佛又回到阿宁一身是血闯入她的游船一般。
尽管面前的宁王,穿的衣服是月白色的。
月白色衫,红色的血,他一向俊美清冽的面容上,此时也染满了血污。
宁王一手握着不住往下滴血的剑,因体力不支,单膝倒在地上,抬眸看她,轻轻一笑,道:“七姑娘只需把我交出去,便能消了你我之间多年旧怨。”
窗外传来嘈杂脚步声,谢瑶眉头动了动。
“这的确是个好主意。”
谢瑶走向门口,宁王自嘲一笑,闭上眼。
“何事惊慌?”
谢瑶问外面巡逻的卫士。
“有贼人夜袭皇城,属下正在全力搜捕。”
为首的人是宁王的死对头,他的弟弟死于宁王手中,多年来与宁王明争暗斗,恨不得将宁王挫骨扬灰。
谢瑶道:“哦,我还以为什么事呢。”
“我这边没甚么动静,你再去其他地方看看。”
那人鼻翼微动,笑了笑,道:“七姑娘,您房间味道似乎不大对。”
谢瑶面上略有不悦,道:“怎么,我一个姑娘家,来月事这种事情还要向你报告?”
那人登时脸色通红,不敢再说,带着人退出谢瑶的院子——谢瑶素来与宁王不睦,断然不会帮着宁王来欺瞒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