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喵……&rdo;噜噜没留意裴策的变化,她握住他的手,趁他抬眼的功夫,讨好地看着他,伸手指向林员外消失的方向,求他带她去找老族长。裴策明白她的意思,点头,反手握住她的,要扶她起来。形势所迫,早点下山要紧,顾不得讲究礼法了。噜噜不肯起来,她转个身子,双手撑着地面,抬脚伸到裴策面前。她抬脚,宽大的裤腿立即下滑,露出两截纤细匀称的小腿,如珍珠般莹润。裴策本能地移开视线,可噜噜喵呜叫着,一副非要他看的样子。他不明所以,只好退后一点,坐下,好让她的脚搭在他膝盖上,然后托起一只,细细端详。手下的肌肤细腻清凉,裴策却没有心思心猿意马,他看着那一处处渗人的伤口,再对比周围完好的肌肤,眉头深深蹙起。放下脚,他拉过她的手察看,心中震惊更甚。这姑娘身子这么娇弱,绝不是山里长大的,反倒像大户人家娇生惯养的小姐。然,谁家会把姑娘养成这样?痴傻疯癫都可以推说是病,这学猫叫的习惯,可不是三两日就能养成的。&ldo;喵……&rdo;噜噜见雄性又发呆了,赶紧出声提醒。老族长受伤了,她要快点去陪他的。裴策收敛心事,朝噜噜淡淡一笑,转身在她身前蹲下,拍拍自己的肩膀。噜噜开心地叫了声,脚跟点地,扑了上去。她的动作太突然,裴策身形微晃,幸好下一刻便站稳了。他托着她的腿弯往上颠颠,稳稳往山下走去。噜噜抱着他的脖子,脑袋搭在他宽阔的肩头上,扭头看他,一会儿摸摸他斜飞的眉毛,一会儿摸摸他好看的侧脸,然后迷上了那种温润的触感,小手慢慢下滑,碰到他的喉结。她低头,好奇地盯着那处会上下滚动的地方,喉咙里发出疑惑的咕噜声。裴策开始还有点不自在,但一想到对方不知人事,他很快便恢复了冷静镇定。可惜,虽然他没有多想,初次被同辈异性抚摸的身体却情不自禁有了些微反应。他侧头闪躲,清冷目光不经意扫过噜噜的脸,见她黑亮的眸子里一片澄澈,紧抿的唇角终于稍稍松动。看来,她不是故意的。山路崎岖,噜噜伏在裴策背上,随着他上下晃动,玩够了,点点困意袭了上来,眼皮越来越沉。&ldo;喵……&rdo;她蹭蹭他的侧脸,安心地睡了。两次相处,她觉得这个男人很温柔,是个好人。脸上传来软软的发丝摩擦,有点痒,裴策正要躲,忽听女人发出细细弱弱仿似撒娇的猫叫,他脚步一顿,脑海里不期然地浮现出一只卧在树下喵呜叫的白色小猫。他眸色微黯。小猫昨天晌午就不见了,不知道现在回来了没有。他才养了它一天不到,它会不会一去不回了?它那么灵动可爱,任谁捡了,都会想占为己有吧?☆、回府裴策背着噜噜一路行走,远远听闻马蹄声,猜到是青墨驾车来接,便停下脚步,唤醒噜噜,想放她下来。她是林员外的恩人,以林员外的慈善,绝不会放任一个孤女自生自灭的。所以,哪怕对方是个野姑娘,顾忌到她的将来,他也应给她尊重,不能让下人看到她被自已背着。噜噜醒了,夜深露重,她觉得有点冷,非但不肯下来,反而抱得越发紧,脑袋直往裴策领口里钻。裴策无奈,弯腰,欲强行松手放下她。双腿骤然失去依托,噜噜险些掉下去,可她是谁啊,别的本事没有,攀爬还是挺厉害的,两只手紧紧抱着裴策的脖子不松,小腿更是用力夹住裴策的腰,愣是半晌没有动弹,无论裴策如何拉扯,她都不松开。&ldo;吁……少爷,这么晚了,你还是先上车吧!&rdo;青墨勒马下车,躬身低头道。他不敢抬头啊,那姑娘像个猴子似的缠在少爷身上,实在是太好笑了,他怕自己忍不住笑出来,恼了少爷。既然已经无法避免,裴策也不纠结了,他走到马车前,背靠车板,用力掰开噜噜的手,转身抱起重新扑到怀里的人,上车。青墨目不斜视,待两人进去,他放下车帘,跳上马车,疾驰而去。车内,裴策一边充当着人肉垫子,一边问林员外的情况。&ldo;少爷,华郎中已经开过药了,说是暂无大碍,多加休息便可。&rdo;青墨一一回道。&ldo;那只猫,回来了吗?&rdo;裴策随口问。&ldo;……还没。&rdo;青墨苦笑,少爷还惦记那只野猫呢。裴策顿了顿,手无意识地摸摸落在腿上的长发,又问:&ldo;林府可有动静?&rdo;青墨神色一凛,&ldo;没有,静悄悄的。&rdo;想来里头的人还不知道白管家被擒,若是知道了,还能如此镇定,那个周姨娘也算有几分本事了。裴策看看怀里安睡的女人,决定不再多管此事,毕竟涉及到了林家后院,林员外再豁达,也不会愿意暴露后宅私事。车里车外渐渐沉默下来,只闻辘辘的车轮倾轧声。马车很快抵达梅镇,裴策吩咐青墨直接驶进内院,然后脱下外衫罩住酣睡的噜噜,抱她去了偏房。&ldo;你去挑个心细的婆子照顾她,再去华叔那里要点治脚底起泡的药,叮嘱婆子帮忙敷上。我去看看林伯父,若是她醒了,再去找我,千万别吓到她。&rdo;裴策放下帷帐,出门道。&ldo;记住了,我这就去找人。&rdo;裴策在门口等了会儿,等青墨领着一个五旬左右的婆子和两个小丫鬟过来了,问过,知婆子懂得如何收拾脚泡,这才放心去了。青墨在他身后暗暗咂咂舌,以前少爷身边没有宠物也没有女人,如今他才知道,少爷竟然这么心细体贴,啧啧,不知将来哪家小姐会享受这等福气。裴策去看了林员外,老人家用过药,睡得正沉。他叮嘱伺候的下人好好照看着,径自去沐浴歇息。次日一早,他没等到噜噜的消息,反倒听说白管家一心要见林员外。&ldo;伯父醒了吗?&rdo;&ldo;还没。&rdo;&ldo;等他醒了,你去问问他老人家的意思,届时听他吩咐罢。&rdo;裴策负手想了想,道。过了半个时辰,下人回禀,已经带白管家过去了。裴策坐在书桌前,嗯了声算是回应。客房里,林员外倚在内室炕头,脸上满是沧桑之色。他看看垂头跪在地上的白管家,叹气道:&ldo;白平,你还来见我做什么?你欲谋害于我,人证物证俱在,有什么说辞,对知县大人说去罢!&rdo;&ldo;老爷,白平是特来向老爷辞别的。白平那日一时鬼迷心窍,贪图老爷的万贯家产,做下此等牲畜不如的行径,情知死罪难逃,不敢再狡辩,只请您看在我爹忠心伺候林家半辈子的份上,饶过我娘一次,放她回乡养老吧,她年岁大了,实在不该因为不肖子孙再受苦了。&rdo;白管家涕泪纵横,连连磕头,因双手被缚,好几次都歪倒在地上。林员外看着他,良久没有言语。他已经从裴府管家口中得知&ldo;绑匪勒索&rdo;一事,裴策的顾虑,他同样想得到。&ldo;白平,你不是糊涂人。你就是借绑匪的名义杀了我,你依然是林家的家奴,就算你贪了赎金,也不敢乱花。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还是说,你有别的打算?白平,别怪我心狠,你要是不解释清楚,你娘,照样要被你牵累。&rdo;白管家动作一顿,抬头时已面如死灰,颤着音道:&ldo;老爷,求你放过我娘吧,我什么都说!&rdo;林员外看向窗外。白管家低头,遮掩住眼中的后悔和不甘,跪伏道:&ldo;老爷,我的确还有计划。您也知道,周姨娘心软性善,小少爷年幼无知,您要是去了,他们必定事事依赖于我,我若是讨要卖身契,他们没有不应的道理,到时我再撺掇他们卖了林家田产,随我去南方落户,路上千里迢迢,白平稍使手段,便能害了……老爷,白平真是被鬼迷了心窍啊!白平知错了,求您放过我娘吧!&rdo;他砰砰地狠劲儿磕起头来,没有半点留情。他是死定了,可他还有儿子,他不能让老东西看出异样,他要替周姨娘母子洗刷所有嫌疑。将来老头子快咽气了,周姨娘一定会告诉他真相的,到那时,他的仇也算是报了。与老头子相比,他是赢家,他死了,他的儿子将继承林家的产业,早晚会改姓白,可老头子死了,除了一肚子气,除了一顶临到死才知道的绿帽子,他什么都没有,连给他上香的子孙都没有。所以,他不怕死。&ldo;老爷,我去了,求您看在我真心悔过的份上,放过我娘吧!&rdo;白管家最后磕了一个响头,双眼一闭,猛地朝炕沿撞了过去,只听&ldo;嘭&rdo;一声闷响,刚刚还痛哭哀嚎的人,转眼便没了声息,慢慢滑倒在地。林员外的心,随着那声闷响,狠狠颤了一下。他与白平之父一起长大,情分甚至超过了兄弟,白平小的时候,他也抱着哄过,当时他就想,将来让白平当他儿子的伴读,无奈妻子迟迟无孕。白父去世后,他打算放白家兄弟出去,白平说什么也不肯走,说是要替父亲照顾他,林员外心中感动,赏了白平之弟百两银子归家置办田地,然后对白平更好,后来他纳了周姨娘,两家更是亲上加亲。哪曾想,会有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