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新妇好?像不愿意。
宝嫣与他拉开?距离,等站得离陆道莲有几步之遥,能清晰看清彼此身量,才秀眸回盼,意味深长地开?口:“听底下人说?,夫君来?时为了我带了一份大礼。”
“你把小宅里的树挖了,带回晏家?了。”
“是想种在我这?庭院里了?让我日日都能看到我俩的定情信物么。”
陆道莲被她软软的嗓音说?得心尖发痒。
他莫名不反对“定情信物”这?一说?法,来?时他想好?了,要好?好?找新妇算账。
于是把挂了红绸的许愿树命人从那边弄过来?,就是为了在她不承认,想要撒谎自己没做过这?些事时,用作威胁她,象征他们二人私情的证据。
没想到宝嫣和他预料中的不同。
他没问几句,她自个?儿便抖露出来?了。
陆道莲不说?话,便是默认了。
宝嫣却在这?时,露出一种古怪,刻薄而寡情的眼神?,玩味道:“没想到我不过随口一说?的话,夫君也能当真?。”
陆道莲目光晦暗幽深,直觉宝嫣话里有哪里不妥。
却没有直接发问,反而被她脸上的一颦一笑给吸引了。
宝嫣怜悯地看着陆道莲,实话道:“我家?乡,从来?没有什么凤凰木,那棵树,也称不上什么吉祥树。都是我用来?骗取夫君的真?心,胡诌的。”
她轻叹一口气?:“还?有那树上红绸许的愿,也是为了让你感动胡乱凑数的。”
“夫君可千万别当真?了。”
宝嫣说?着,悔悟般,惊讶得捂了下嘴,“对了,还?有这?声‘夫君’。”
她弯了弯唇角,“我只当是只猫儿狗儿,叫谁都一样。”
话音落定。
陆道莲面色终于有了铁青的变化。
宝嫣忍着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意,保持着嫣然巧笑的样子,默默转过身。
从小凉亭里走出去。
从这?里到长廊,宝嫣走得仔细小心。
阴沉如?水的陆道莲竟未有丝毫阻拦的动作,就这?样放任了宝嫣离去,直勾勾地注视着她走得慢吞吞,极尽柔弱的身影。
愚弄他,不仅不收敛着,畏畏缩缩向他告饶。
还?有恃无恐的挑衅,拒绝和离与他在一起,是陆道莲一生?中遇到的第一个?敢这?么做的人。
从此苏宝嫣这?个?三个?字,就要刻入他的心上。
只要他想起她,就会像听见铃铛一样,不可避免地回想到今日,被她羞辱戏弄的境地。
本是还?没彻底下定决心,让她归顺属于自己。
现下陆道莲,却是真?的有这?种打算了。
他会让她知道,什么是夫命难为,算计了他,岂是她想抽身,就能抽身。
宝嫣走后,陆道莲也离开?了那处凉亭。
白日里的风,不知不觉间多了一丝清冷之意,吹起他的衣袍,如?同一只即将腾云而起冲破云霄的孤鹤。
回到屋中宝嫣迎上担忧关心她的目光,望了眼身后来?处,发觉没有人跟着,宝嫣自己也松了口气?。
她到房里,在椅子上坐下被婢女喂了一口水喝,才恍然察觉,她背上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里头?的小衣都快湿透了。
原来?她也不是自己想象中那般毫无感觉,还?是会被那人所表露出来?的气?势所威慑。
“女郎笑什么?”小观问。
宝嫣才若有所觉,自己竟然还?有心思笑。
可是一想到她说?那些话,都是胡诌编来?骗他的,陆道莲当时的眼神?和脸色,像要毁天灭地一般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