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亩产千斤的粮食根本不存在,治粟内史老眼昏花信了公主的童言无忌,可您是陛下,您怎能跟治粟内史一起糊涂呢?”
“奉常不必暴跳如雷。”
嬴政声音悠悠,“三五月后,这些种子的亩产自有分晓,到那时,奉常再来对朕说教。”
嬴政一锤定音。
鹤华太小,不知道自己与大兄一同祭祀意味着什么,只知道这是自己第一次参加这样的盛事,心里既兴奋,又紧张,怕自己做得不好,把事情办砸,于是她每日都在与奉常嬴丘派过来礼官对流程,争取把每一道流程都烂熟于心。
被奉常打发过来的礼官原本对鹤华参加祭祀大典的事情颇为抗拒,但几日
相处下来,他发现这位小公主的确有些东西,她的聪明并非世人谣传与讨好,而是真的聪明,无论什么事情,他只需说个三两遍,她便能牢牢记住。
这种聪明已是世所罕见,更叫人意外的是她没有这个年龄的小孩子的好动活泼坐不住,能安静跟着他走完圈套流程。
——这么聪明又这么乖巧,也难怪独得陛下宠爱。
礼官赞不绝口,“怪不得陛下偏爱公主,公主过目不忘,聪明绝顶,莫说是陛下偏宠,就连下官见了公主也喜欢得紧。”
“你喜欢我?”
鹤华疑惑看了眼礼官,“可奉常不喜欢我,还不许我参加祭祀。”
礼官忍俊不禁,“大秦从未有公主参加祭祀的先例,公主是第一个。”
“奉常并非不喜公主,而是碍于旧例,职责所在不得不劝诫陛下罢了。”
“这样啊。”
鹤华似懂非懂,弯眼一笑,“他的喜欢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还是参加祭祀了。”
就跟阿父是历史上的第一个皇帝一样,她也是第一个参加祭祀的公主!
鹤华开心极了,动力满满跟着礼官继续学礼仪。
很快到了黄道吉日这一天。
鹤华起了个大早,换上精致华美的礼服,亦步亦趋跟在扶苏身后。
眼下农忙已过,黔首们无事可做,听闻公子扶苏代替皇帝祭祀,便呼朋唤友隔着层层卫士来祭祀之处凑热闹。
鹤华先天不足,生下来就跛脚,走路没有平常人那么稳,扶苏为
了照顾她,每一步都走得很慢,一步一步慢慢走,身上的衣服又颇为宽大,看上去倒也与常人无异。
虽与常人无异,但当扶苏牵着她出现在锦毯之上时,还是引发围观黔首的不小轰动——
“那是陛下的哪位公子?”
“不是公子,是公主,陛下最宠爱的十一公主。”
“荒唐,公主是女子,怎能参加祭祀?”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公主是天书选中的人,每夜得天书授课,咱们现在用的数字就是她从天书那里学来的。”
“不止数字,还有能够亩产千斤的种子,现在已经被治粟内史种在上林苑,等秋收的时候,粮食大获丰收,陛下便会推广天下,让咱们都种上。到那时,哪怕赋税重,咱们也不用饿肚子了。”
“亩产千斤的种子?!”
“你莫不是在说笑?”
“世界上怎会有这样的种子?!”
“我骗你做什么?”
“我二兄在上林苑当差,眼下上林苑围得跟铁桶似的,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就是为了这些种子。”
喧闹人群,陡然无声。
然而片刻之后,寂静人群中却爆发更为激烈的讨论声,且一声盖过一声,哪怕维持秩序的卫士们一遍又一遍严肃禁止他们不许大声喧哗,可他们还是高声议论着——
“小公主这么厉害的吗?!”
“要是真有这样的种子,小公主与公子一同祭祀也不是不行啊。”
“别说一同参加祭祀,我把小公主当神供着都
行!”
“我也是!”
“我真的好想过不饿肚子的日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