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酥,将关中地形图拿过来。”
鹤华吩咐寒酥。
“欸,来了。”
寒酥拿来地图,铺在鹤华案几上。
鹤华在地图上挑选着新的厂址,“这块地是王琯的,不能碰。”
“这块是冯去疾的,这块是冯劫的,这块是李斯的,这块是——”
声音微微一顿,鹤华拿着笔在地图上勾出新的厂址,笑眼弯弯,“恩,蒙毅的地,可以碰。”
“新厂址定在这儿,交通方便,地势也好,修建起来不麻烦。”
“公主,您又打蒙上卿的秋风。”
寒酥忍俊不禁。
鹤华振振有词,“什么叫做打秋风?我会给他钱的。”
“当然,他那么高风亮节的一个人,肯定不要钱的。”
“不要钱,我便给他股份,让他年
底拿分红。”
“总之我绝不会跟阿父一样,天天琢磨着克扣臣下的俸禄。”
“取纸来,我要给蒙毅写信。”
鹤华道。
寒酥莞尔,取来信纸。
鹤华提笔写字。
她刚从边塞回来,她便受另外一个自己的极度虚弱而陷入长时间的昏迷,昏迷的这段时间里,蒙毅曾多次写信回来,问她情况如何,但她清醒的时间着实有限,在有限的时间里,她不是与阿父商议新工业,便是与阿父聊另外一个世界的见闻,时间安排得满满的,回信这种事情便交给寒酥代劳。
这显然是一件很失礼的行为,但蒙毅向来包容她,不在乎这种细枝末节,谁回信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平安无事,是,只要她平安,莫说只是让寒酥代替她回信,她纵是一个字不回,他也不会怪她。
谁让他就是这样乐意纵着她呢?
——被偏宠的人总是有恃无恐的。
鹤华弯眼一笑,洋洋洒洒开始写信。
写自己近日做了什么,天气如何,这种天气适合出去骑射,可惜他不在,王离只会与她比骑射,章邯又是一个闷葫芦,与他们出去骑射无趣得紧,要他回来才有意思。
盼着他回来,但是又怕耽误他的事情。
直道是阿父这几年最关注的事情,半点不能马虎大意,尤其在这种领土疯狂扩张,而工厂开得遍地都是的大秦,直道的重要性便越发凸显,不仅是能够快速集结军队的军事工程,更是连接
大秦的脉络,缩短贸易时间,让货币更加快速流通。
鹤华一手撑脸,有些惆怅。
她方才看过直道的进展图,国库有了钱,阿父做什么都有底气,原本只修筑一条从咸阳通往边塞的直道,现在又多了几条边塞到其他各地的直道,方便货物的运输与黔首们的通行。
原来只修筑一条,现在同时开工好几条,蒙毅的工作量可见一斑,当初说好三年便回,但照现在的情况来看,莫说三年,怕是六年都会不来。
心里想着,鹤华在信上忍不住问了一句,问蒙毅是否会爽约,问蒙毅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但写完这几个字,她又觉得自己孩子气得很,这是蒙毅的工作,她问了也没用,依着蒙毅负责任的性子,没把自己的本职工作做完之前,他是绝对不会回咸阳的。
鹤华撇了下嘴,又补上一句,要蒙毅好好修筑直道,不必因为她的话着急回来。
——当然,蒙毅分得清轻重缓急,他不会因为她的话便着急回来。
修筑直道是个大工程,在直道没有完工之前,蒙毅回来的可能性比她现在便拥有完整工业链的可能性更低。
鹤华叹了口气,继续往下写。
再往下,便是她把蒙毅的土地据为己有的事情。
说是据为己有,其实是让蒙毅以土地入股,搞工厂稳赚不赔,她这是给蒙毅在送钱,她当然理直气壮。
鹤华分析利弊,许诺股份,开出的条件让人一眼便
心动。
像是话匣子一旦打开便再也收不住,一封信不知不觉写了好几页,鹤华手腕有些酸,便停下不再写,让寒酥取了信封,把信整齐叠好塞到信封里,命人给万里之外的蒙毅送去。
章邯赶过来的时候,恰遇到斥卫从鹤华殿里出来,男人眉头微动,身影有一瞬的停顿。
“见过郎将。”
斥卫向章邯拱手见礼。
章邯微颔首,目光落在斥卫手中,“蒙将军的信?”
“是。”
斥卫点头,“六百里加急,昼夜不歇。”
章邯眼皮抬了抬,“既如此,你便快些送去,莫耽误了公主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