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越放下茶杯,抓抓后脑:&ldo;唉,我当然不是怕她,只是一时之间无法适应,不知道该怎么对她。&rdo;他转头望昭沅,&ldo;你看出来没有?她和你一样,也不是凡人。&rdo;昭沅道:&ldo;嗯,我知道。她是麒麟。&rdo;我还知道她相中你了,要做你的护脉神。乐越在椅子上坐下,又倒了一杯凉茶:&ldo;她实在很漂亮,比我见过的女孩子都漂亮。说话也不扭捏,像男子一样爽快。但,我一想到她是只麒麟,就觉得心里很别扭。&rdo;乐越再灌了一口茶水,像有些寂寞地叹了口气:&ldo;唉,最近,我可真是很有异兽运啊。&rdo;昭沅对他的态度有些困惑:&ldo;那又怎么样。我是龙,和她一样不是凡人。你也没有怕我。&rdo;乐越皱眉刨了刨额前的乱发:&ldo;你……不懂。我是看着你从一只小龙变成了人,所以没觉得怎么样。但她,我先一开始以为是人。因此,一想到她真正的模样是那种眼如铜铃、身形壮硕、四肢粗壮、有胡须、会吐火喷烟的麒麟凶兽,就……唉,总之,这种情绪很复杂,你应该搞不明白。&rdo;昭沅果然是不太明白,它只能道:&ldo;她对你没有恶意,我觉得她挺喜欢你的。&rdo;乐越愁眉苦脸地道:&ldo;我就是看出来她可能对我有意思,才不知道该怎么对她啊。&rdo;他深邃地望着远方,&ldo;人和神兽,相差太大。况且,我将来必定要做大侠的,岂能在尚未踏上侠义之道时,就被儿女私情束缚住了手脚!唉!&rdo;乐越他,是不是会错了&ldo;喜欢&rdo;这两个字的意思?昭沅想解释,又觉得这种要紧的事情还是麒麟姑娘亲自和乐越解释才行,便犹豫着没有多嘴。它看着乐越忧愁的神色,幽暗的目光,以及望向虚空的模样,依稀感觉似乎有寒风吹过,它的头顶和龙鳞有点发麻,默默地打了个寒战。乐越从桌边起身,走到床前,将自己扔在床上,枕着胳膊望向房梁:&ldo;我明天,还要再下山去抓个活人回来。愁啊。老天保佑,让我这一次能抓个真的人吧。&rdo;夜里,昭沅躺在床上,渡过了它到凡间以来最安稳的一个夜晚。它不由自主地胡乱想了很多事情。关于怎样找到要找的人,找到之后该怎么办,还有将来真的成了护脉龙神后,会是什么样子。是不是能像敖广表舅公那样,做一条顶霸气的巨龙,稍一吐息,便能遮天蔽日。那么,自己全家就能从小河沟里搬出来了,应该能搬到比较宽敞的地方,有表舅公的水晶宫一半大就行。对哦,父王都没有说过,护脉龙神是住在什么地方的。不过,需要多久才能让这些事情成真呢?凡人的年岁最多百年上下,要帮他做上皇帝,大概也只要几十年的时间吧。再来就是守着这个朝代了,大哥说过,凡人的朝代大约也只是持续几百年。几十年,几百年,对于龙来说实在很短暂。只是长长长长岁月中的瞬息而已,很快就能度过。昭沅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地睡着了。京城东南角的梧桐巷中,有处雅致的宅院。白墙墨瓦,门扇半旧,在一堆锦户朱门中,却不显得如何突兀,也不甚惹眼。宅院之内,房屋不多,只有两间小厅,几处厢房,三四道回廊。庭院中有春花夏草秋树冬石,窗外有树,亭边有花,花旁有石,格局布置,有意又似无意,无意胜似有意。石中缝隙引着一道活水,蜿蜒曲折,汇入一汪清池,再由池旁另一口流往他处,粼粼涓涓。此值暖春,池中浮萍未聚,新荷待发。梧桐翠竹却已青青郁郁,花架上蔷薇花开绚烂,宛如云霞。回廊中,摆着一张小桌,有两人在桌边坐,各执黑白子,正在对弈。执黑那人指尖夹着一枚棋子,慢悠悠向对面的人道:&ldo;花香胜酒意,新茶勿需添。凤君这里,真可谓凡俗世间最悠闲。只是我听说,昆仑山的麒麟已经入世,东海边那处似乎也有异动。麒麟入世,凡间必有大乱。不知凤君是打算以静制动,还是待天下动时,再定局面?&rdo;对面那人一时却未回话,长长的绯色衣袖半倚着回廊的扶栏,随熏风微动,少顷,自棋篓内取一白子,在指间把玩:&ldo;玄兄你该晓得,我一向懒散,能不动便不动。倒是玄兄你,似乎兴趣甚足。&rdo;被称作玄兄的那人笑了笑:&ldo;那自然,凤崖山最近几天一定异常热闹,我打算再去看看。我不信凤君你如此沉得住气,传言那位被你挑中的人选就在清玄派内,我想你虽在这里坐着,但手下的小凤凰们定然已有不少到那边看着了吧。&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