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立刻跳下衡文膝盖,打个滚化成人形,以示它的尊严,冷声道:&ldo;在下名叫宣离,似乎仙君知道。&rdo;抖抖耳朵不瞧我,痴情地再望衡文,&ldo;多谢清君救了我性命。&rdo;衡文语声温和,当然,衡文他一向好脾气,对什么都温和:&ldo;你受了重伤,金罗灵芝是仙物,你拿不得,一拿必要现原身。何必冒这个险。&rdo;狐狸道:&ldo;为了清君,没命也值得,我情愿的。&rdo;本仙君的牙酸了一酸。衡文伸手递了一颗丹丸,&ldo;此丹你先服了,兴许有些好处。&rdo;狐狸伸爪接过,凝视衡文,十分令人肉紧,半晌后才将丹丸送到口中咽了。本仙君忍不住咳一声,道:&ldo;你臂上的伤看起来十分古怪,是怎么伤的?&rdo;狐狸本视我为虚无,但衡文也看他,于是闷声道:&ldo;被一介凡夫所伤。&rdo;我大奇,毛团至少有千年修行,何等凡夫如此刚猛,竟能伤到它。衡文也问,&ldo;此人什么来历,竟能伤你。&rdo;狐狸干巴巴道:&ldo;不晓得什么来历,他竟来我洞前偷灵芝草,我便出手教训,一时大意,略有微伤。此人被我关在洞中,好像姓单。&rdo;原来南明帝君一去不回不是做了负义狠心薄情郎,是替天枢偷药治病被狐狸抓了。唔,南明对天枢的情,让本仙君有点感动。当年棒打鸳鸯的时候狠得要命,此时痴情起来,更加要命。情啊,情啊。但是,话说,他怎么会知道偷妖怪种的仙灵芝给天枢治病。是谁指点了他?我问狐狸,&ldo;你抓到那偷灵芝草的贼后,把他如何了?&rdo;狐狸道:&ldo;关着。&rdo;我说:&ldo;只是关着?他偷了你的灵草,又打伤你的手臂。你就没对他用用刑,打断他两条胳膊两条腿玩玩?&rdo;狐狸看了我一眼,冷声道:&ldo;没有。我一向不与凡人多计较,只折了他一条胳膊,捆在洞里罢了。&rdo;又去望衡文,&ldo;我从没伤过凡人的性命。&rdo;狐狸在剖白它的清高。它望着衡文,眼神很诚恳,耳尖微微颤动,衡文对它一笑,它立刻满脸欢喜。大有立刻变回原形再跳上衡文膝盖的意思。恰巧,门外有脚步声响,狐狸立刻变回原形,迅速跳上衡文的膝盖。本仙君一把拎住它的后颈毛,将其拎起,毛团扭着身子,露出寒光闪闪的獠牙。小二在门外敲着门板:&ldo;公子、道长、早饭好了,请您二位下楼用罢。&rdo;我将狐狸塞到胳肢窝下挟着,一手开了房门,念了声道号,&ldo;即刻就下去,多谢多谢。&rdo;再合上门,狐狸蹭地跳到地上,打个滚儿化成人形。我与衡文预备下楼吃饭,临出门前本仙君还好心问了狐狸一句:&ldo;要给你捎个馒头回来么?&rdo;狐狸傲然说:&ldo;不要。&rdo;用完早饭再回房去,我指望狐狸已经回老窝去了,没想到打开房门,看见衡文的床上一个白毛团儿很惬意地盘在被子上,在小睡。狐狸不愿意回窝去,它振振有词,很有理由。衡文清君在众目睽睽下买了它,如果突然它不见了,必引人猜疑。为了不让衡文清君多麻烦,它暂时留下。衡文大概是有感于毛团痴情一片,也大概是觉得有趣,默许了它留下。狐狸很欢喜,本仙君有些忧虑。我当年一厢情愿地看上过人,知道这种事情只会越扯越难扯。天枢与南明正凄凉地在面前摆着,衡文虽不至于像这两位,但他平素有个毛病,爱试个新鲜找个乐儿,万一一时兴起,与狐狸一同试试情的滋味……我打了个哆嗦。而且,天枢正在房里吊着半口气,等着用灵芝草。金罗灵芝是狐狸送给衡文的,它在这里守着,本仙君怎么好拉下脸去和衡文要。我对着衡文和狐狸徒然忧虑,便又踱到天枢房中看看。两个小伙计正在天枢房里手脚麻利地收拾着,据说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天枢又咳了几口血出来。掌柜的也凑进房里,甚期盼地向我道:&ldo;道长昨晚说,今天早上一定有方子,可是已经有药了?&rdo;本仙君咳了一声:&ldo;有是有了,不过……&rdo;房门被敲了两下,一个小伙计手端着一碗墨绿的汤汁进房,&ldo;道长,药小的给您送来了。&rdo;我愕然,衡文迈进房来,&ldo;我算着时辰煎好了,你给他服下去看看罢。&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