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仙君无所谓地看着,淡然饮粥。间或夹一筷秋蒿菜。小伙计们也站在一旁看,道;&ldo;公子实在是厉害,这畜生到您面前这么听话,吃得真有趣。&rdo;我在心中冷笑,它若化出人形,再露出它的胸肌来,一个七八尺的男子低头摆尾,更加有趣。&rso;江上人家&rso;没住着几个客人,堂中的人都在看狐狸,慕若言也在看。屋角的一桌,坐着几个商贾模样的胖子,其中一个道:&ldo;把一个野物儿驯得如此听话,公子与这位道长可有什么妙方没有?&rdo;衡文淡淡笑了笑,我道:&ldo;不敢当不敢当,其实是一点雕虫小技。&rdo;狐狸用眼角很不恭敬地看了本仙君一眼,我便道,&ldo;其实驯服这些山野之物十分容易,只需贫道一碗符水,即刻便能野性全消。&rdo;那张桌的其余人都称这位说话的胖子一声董员外,董员外半信半疑地看本仙君,道:&ldo;在下四海五湖行了大半,却不知道家的仙术竟还有如此一用。&rdo;我掂着须子不语,在恰当的时候不说话,这就是高人的境界。立刻有小伙计道:&ldo;董员外有所不知,这位广云道长实在是位高人,您看这张桌上的这位公子,就是广云道长治好的,只用了一帖药。真真正正妙手回春。&rdo;董员外与同座的胖子们顿时肃然起敬,连声地道失敬与恕罪。我也连声地谬赞与惶恐。董员外便道:&ldo;道长仙骨烁烁,想来降妖捉怪,起死回生之术一定也精通得很。&rdo;眼看越扯越没有边际去,我只有道:&ldo;偶有家宅不宁,魑魅魍魉作祟的,贫道或者尚能尽薄力驱之。起死回生之事,万不敢夸海口。生死命数,自有阴司管辖。贫道自身尚未脱出六道,岂敢大言生死之事。&rdo;董员外钦佩本仙君的谦谨,唏嘘赞叹。衡文闲闲地拿筷尖点着盘子,一盘鸡蛋都被他喂了狐狸,只剩下木耳和挑出来的葱花和姜头。我向木耳伸出筷子,听见慕若言开口道,&ldo;所谓生则缘起,死则缘灭。但是那些取债的魂魄,含怒含怨的魂灵又从何处来?还是只是谣传罢了。&rdo;我把木耳夹回粥碗,思索该说点什么。衡文忽然道:&ldo;这种事情可不好说,是不是谣传不一定。人生在世就比如一个人住在一座房子里,房子住不了的时候,就是将死缘份将灭的时候。但是和这座房子缘份尽了,说不定和另一座房子还有些缘份。&rdo;筷子向我一指,&ldo;比如这位道长,他说他不会起死回生,说不定会换座房子住住。&rdo;衡文,你这是拆我的台么?慕若言顿时看向本仙君,我干干一笑,&ldo;赵公子的玩笑开得忒风趣,贫道竟不知如何是好。&rdo;衡文放下筷子,狐狸跳上他的膝盖打了个哈欠。衡文道了声先行,抱着狐狸扬长上楼去。本仙君于是也回房。我在走道里踌躇,是回我的房还是去衡文的房,想了一想,还是到衡文门前推门进去。衡文在桌前喝茶,我走道桌边坐下,衡文端起壶添茶,我拿起一个杯子伸到壶嘴前。衡文道:&ldo;连这一分的力气你也要省?&rdo;我笑道:&ldo;你给我倒一杯,余下的茶我来替你添。&rdo;衡文嗤了一声,将我手中的杯子倒满。我瞟了一眼卧在床头的狐狸,&ldo;毛团,和你商量件事情,晚上你带路,我和清君去你洞里一趟,把你关着的那个姓单的人放了罢。&rdo;狐狸跳下地面,化出它的人形,皱着眉头靠床柱站着。单晟凌在它臂上伤得那道疤仍然在,狐狸心中一定仍然愤恨,听我让它放人,脸色铁青。我说:&ldo;我和清君奉命下界办事,你关得这个人恰巧是其中关键。其实本仙君与此人有些恩怨,要不是天命在身上压着,你把他烤了吃,本仙君还愿意替你生火。&rdo;狐狸抱着双臂不吭声,直到衡文说:&ldo;宋珧元君说得是实情,虽然对你不住,还是甚望你能帮忙。&rdo;狐狸立刻低眉顺眼地道:&ldo;清君要放,我今晚便放了他。&rdo;一副甘愿为什么肝脑涂地的模样。于是夜半时分,我与狐狸同去向它的窝。衡文只提出了我的真身,说他就不去了。他现下的模样与真身差不了多少,恐怕被单晟凌知道更加麻烦。狐狸听说衡文不去便晦下了一张脸,一路引本仙君向它的山头去,一句话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