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文道:&ldo;是。&rdo;我道:&ldo;在客栈里买的,谁知道它是什么。&rdo;狐狸在衡文膝盖上动了动耳朵,慕若言忍不住道:&ldo;它……让人碰么?&rdo;衡文悠悠道:&ldo;这可要问它。&rdo;慕若言起身过来,试探地伸手。但狐狸是头傲骨峥嵘的狐狸,此时故做这种姿态估计只是想变法的揩衡文些油水,以慰它的断袖相思,慕若言又是他仇家的相好。所以慕若言手刚要去摸它头顶,狐狸傲然一偏头,闪了过去。慕若言的手僵在半空,笑道:&ldo;看来它不愿意,是我唐突了。&rdo;嘴里虽然这么说,手还是忍不住又去摸,狐狸这一下未闪开,只得让慕若言摸了摸头顶。耳朵抖了抖,猛地甩了甩头。慕若言却微微笑了笑,收回手回对面去坐。我冷眼看狐狸又要在衡文膝盖上卧下,扯起嘴角笑道:&ldo;妙哉,单施主要不要也过来摸一摸?&rdo;狐狸一个激灵翻身而起,炸起全身的毛露出森森尖牙,从衡文身上跳下,鼻孔中喷出一口气,在木板上寻块地方悻悻地趴了。船桨嘎吱嘎吱地响,船晃晃悠悠地行。船夫说,傍晚才能到平江渡。衡文从袖子里装模作样地掏了掏,化出一册书来看,慕若言脸色不好,闭目坐着养神。剩下我和单晟凌两两相望,他越过本仙君的头顶看风景,本仙君越过他的头顶看风景。单晟凌忽然道:&ldo;听说道长好卦象,在客栈时未能请教,现在可能替在下占一卦。&rdo;本仙君抖擞精神:&ldo;施主有什么要算。&rdo;单晟凌道:&ldo;请道长替在下看看手相,算算往事前程罢。&rdo;伸出左手,我端住他手腕看了看,他的往事前程早被命格老儿写在天命簿上,本仙君背得烂熟。我半闭起眼道:&ldo;单施主的手掌纹理奇特,生平诸事都与寻常人不同。幼时父母兄弟早分离,少年多磨难,一生注定漂泊无定所。而且--&rdo;我截住半截话头,做吞吐犹豫状。单晟凌道:&ldo;道长有话尽管直言。&rdo;我慢吞吞道:&ldo;施主你命带凶煞,是个克累他人之命。父母兄弟,挚亲挚友,均会牵连。而且施主注定命中无后,今生没有姻缘,只有孽缘。&rdo;闭目坐着的慕若言眉头忽然紧了紧,身子似乎一颤。我继续道:&ldo;而且施主不久,将有一场大难,此时已隐约可见前兆。此难非同小可,施主须一切谨慎。&rdo;玉帝亲自安排的难,不是大难才怪。而且替你造难的,正是本仙君。单晟凌目光闪烁,道:&ldo;哦,那道长可有什么破解的法门?&rdo;一瞬间,我动了慈悲之心,决定效仿西方诸佛的做法,给南明一个机缘,看他能不能悬崖勒马,回头是岸。&ldo;施主如果现在放下一切,独自入山修道,大概可以算做悬崖勒马,修道数十年后,或者能柳暗花明。&rdo;单晟凌哈哈长笑:&ldo;多谢道长提点。&rdo;眉峰扬了一扬:&ldo;冒昧一问,道长贵庚,一向何处修道?&rdo;我拈须道:&ldo;贫道虚度四十八载,一向各处云游,并无定所。&rdo;单晟凌将一锭银子放上桌面,&ldo;劳烦道长,此是卦资。&rdo;我把目光搁在那锭银子上,假笑道:&ldo;单施主何必客气,大家同船而渡,乃是缘份,卦资就不必了。&rdo;单晟凌道:&ldo;道长不必客气,卜卦者资是天经地义的道理。道长请收。&rdo;我干笑两声:&ldo;那便多谢了。&rdo;伸手抓起银锭,收进袖中。啰嗦了半日,倒有些口干,我从藤架的底篮中摸出水葫芦,正要拔开塞子,抬眼见对面的慕若言疲色深重,嘴唇发白且干。南明带着天枢赶路坐船,一无清水,二无干粮,他钢筋铁骨受得住,慕若言如何受得了这样的折腾。我在心中摇头,天枢被我用一碗金罗灵芝汤灌回的好身子早晚又得被单晟凌折腾散了。我握着水葫芦,踌躇了一下,终是有些不忍,道:&ldo;贫道这里有些清水,二位施主要喝些么?&rdo;单晟凌道了声多谢,向船夫讨了个茶碗,倒了半碗,自己先喝了一口,片刻递给天枢,天枢接过碗,饮了几口,脸色略有和缓,道了声多谢。我连忙道不必,拿起葫芦自己灌了一口。忽然看见天枢神色蓦然寒僵,直直盯着桌上的藤架,一动不动。我低头看藤架,也小吃了一惊。山猫正抱着那只本仙君曾送给慕若言的卜课竹筒。那只竹筒我一向收在行李里,到了客栈就随手摆在桌上。不知怎么的山猫精就相中了它,本仙君也不好因为一只竹筒和小孩子横眉竖眼,睁只眼闭只眼地由着山猫偶尔抱着玩耍。山猫对竹筒爱不释手,在里面塞了半筒鱼干。可能此时坐了半日的船,它腹中饥饿兼无聊,就将竹筒从藤架底篮中拖了出来,此时正将躺倒的竹筒半搂在肚子下,左前爪按着筒身,右前爪伸到筒中一掏一掏地掏它的存粮鱼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