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拱手道:&ldo;这位兄台来找家表弟定有要事,委屈兄台先在门外等候片刻,待在下去喊他起来。&rdo;慕若言还礼道:&ldo;那便有劳。&rdo;略顿了一顿,&ldo;在下慕若言,请教阁下贵姓?&rdo;我道:&ldo;久仰久仰,在下是赵衡的表兄。&rdo;我拱手作答,忽然想起,几千年前,云霭之上,我初见天枢星君时侧身谨候顶礼相迎,[小仙是新上天庭的宋珧,见过星君。]不由得便缓声道:&ldo;敝姓宋,单名珧。慕公子若不嫌弃,可直接唤在下宋珧。&rdo;慕若言一声&ldo;劳烦宋公子&rdo;说出口,我心中颇有些感慨,撤身进屋去喊衡文。还未侧过身,就听见身后衡文道:&ldo;是慕公子么,在下方才尚未起床,未能相迎,且请莫怪。&rdo;门咯吱一响,衡文已在我身侧站定,仍然化了一身淡青的长衫在身上,齐齐整整的,一点也看不出是刚从被窝中爬起来。慕若言自然要说,大早上过来扰衡文和我的清梦,是他太唐突,与衡文你来我往客套了数句。衡文让他进屋,几个侍卫守在门前。进屋后又一番谦让,慕若言才在桌前坐下,道:&ldo;广云道长还在房中安睡?&rdo;衡文又摸起了他的破折扇,挥着道:&ldo;是,道长上了些年岁,昨天坐船,恐怕受了些劳累,早早的回房,也不知是修静还是睡觉。在下亦不方便打扰。慕公子如果有事找他,可以去隔壁敲门试试。&rdo;我杵在桌旁绕了两个圈,也拖把椅子自己坐了。分明是本仙君的事,本仙君却插不上,心中的感触颇难形容。天枢道:&ldo;便不打扰道长了,说与赵公子也一样。新近南郡战事将临,卢阳城中一应的管制都改成军务为先,以军辖民。昨天军中刚定下新令,清查城中人口。&rdo;眉头蹙了蹙,似是斟酌了一下字句道,&ldo;卢阳的客栈恐怕都要暂时关门。&rdo;衡文道:&ldo;在下昨天在茶棚中歇脚时听说朝廷与东郡两支大军正直逼卢阳,单将军想来是要据水一战,为防细作,先将城中的闲杂人等清理出去。&rdo;我忍不住道:&ldo;竟不让人在卢阳城中呆了么。&rdo;天枢缓声道:&ldo;前日在东郡客栈中,广云道长救了在下一命,大恩在前,尚未报答。在下在城中有一所陋宅,赵公子和道长如若不嫌弃,便暂且到敝府权住几日罢。&rdo;衡文合上折扇,笑道:&ldo;慕公子明明知道我尚有可能是东郡王府的幕仲,广云道人神神叨叨大有可疑,却仍让我到府中住么。君之品格,虽经尘烟历历,却犹未染埃矣。你不怕我与他--&rdo;折扇向我一指,&ldo;还有广云道人,和东郡大军里应外合,害了单将军么?&rdo;慕若言道:&ldo;赵公子就算真的做的出,此时也已经告诉我了,又有什么可顾虑。&rdo;衡文望了望天枢,道:&ldo;佩服,佩服。&rdo;我也几乎和衡文说出一样的话来。单晟凌这次清理卢阳城,定然想将本仙君和衡文一道清理出去,省得碍他的眼。慕若言这时候来请我们到府上住,既可以猜他是品性高洁,信任我和衡文;也可以猜他是顺水卖人情,实则请人进府方便盘查看守。衡文霎时兴致勃勃,我在一旁咽了咽唾沫,几乎瞧见他身上那爱掺合的小火苗儿腾腾地烧将起来。果然,赵公子爽快一笑,道:&ldo;既然慕公子开口相邀,在下便厚下脸不客气了。但此时广云道人还未起床……&rdo;慕若言道:&ldo;午时过后方才清查,在下巳时三刻再到客栈中相迎,赵公子看可不可行?&rdo;衡文立刻拱手道:&ldo;有劳有劳,多谢。&rdo;慕若言微微笑道:&ldo;不需客气。&rdo;两道清澄的目光却转到本仙君脸上来,停了一停。我顿觉要出纰漏,广云子是本仙君,本仙君即是广云子。慕若言却见着了宋珧,这可怎么好?还未等我出神,衡文忽然肃然向我道:&ldo;是了,既然午时城中就要清查,你抓紧收拾,赶在午时前出城罢。&rdo;慕若言的眼神里顿时带了疑惑。我却一时编不出什么非要在午时前赶出城去的理由,只好含混道:&ldo;不急不急,那件事情虽然紧,却不急在一时三刻,等中午再出城也不迟。&rdo;衡文笑了笑,声音却放得比平时沉了些:&ldo;也是,昨天晚上只顾着别的,竟没和你好好说阵话,等中午再走罢。&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