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章晟含笑道:&ldo;还好还好,过奖过奖,因为在下一向是个勤学上进的人。&rdo;若月捧着茶杯撇嘴道:&ldo;哈,夸你两句你就找不到北了,自夸自卖,没羞。&rdo;洛章晟转而问她:&ldo;对了,最近不见,你近况如何?&rdo;若月道:&ldo;还好,以前的烦心事早就全部都忘掉了,这阵子还算很开心。我皇……我三哥说的对,人不能吊死在一棵歪脖树上。&rdo;洛章晟随口附和道:&ldo;是,所谓天涯何处无芳草,像宋韵知那种人,忘了就忘了吧……&rdo;话说出口,方才醒悟到错了。若月竖着柳眉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良久之后道:&ldo;那天你说我什么都没说,你什么都忘了,果然是胡扯。&rdo;洛章晟僵僵地扯动面皮笑了笑,若月咬住嘴唇,一言不发。洛章晟沉默地看着她,片刻之后从怀中掏出一把钱扔在桌上,起身走到若月身边,一把握住她的胳膊。若月诧异地道:&ldo;干什么?&rdo;洛章晟神色平静地道:&ldo;带你去一个地方。&rdo;穿过几条热闹的街道,绕进曲折的小巷,四周越来越清冷,若月有点心慌,皱眉道:&ldo;喂,你到底要带我到哪里?&rdo;出了城门,穿过一丛竹林,洛章晟停下脚步:&ldo;到了。&rdo;抬手指向竹林中小径的尽头,&ldo;你走过去看看。&rdo;若月慢慢走过去,踏出竹林后,她呆住了。眼前的不远处,有一大片梨树林,梨花如雪一般绚烂地开着,层层堆砌,像天上的云朵落入了凡间。洛章晟道:&ldo;怎样?这片梨树林是我无意之中发现的,我近日在学画,所以每天到这里画梨花,总算昨天画出了一枝像样的,得了一句夸奖。但我带你来,是想和你说,过了这棵树,还有那棵树,就像刚才你过了那片竹林,还有一大片梨花林等着你。&rdo;若月沉默不语,看着眼前的梨花,双眼亮亮的。很久很久之后,她忽然开口道:&ldo;宋韵知和我哥哥在一起读书,所以我从小就认识他,常和他一起玩,他还说要我做他的新娘子。我傻傻地把这话当了真,长大了也一直等着他来娶我,结果他却说他喜欢的不是我。他曾说,他为了他喜欢的人,连月亮也可以摘下来,但那个他愿意摘月相送的人不是我。没人愿意为了我摘月亮……&rdo;她的脸颊上两行清亮的泪水慢慢流下,却笑了起来,抬袖用力擦擦眼泪,&ldo;谢谢你带我来这里,我现在彻底想开了。嗯,你胆敢说谎的事情,我也不再追究了。&rdo;洛章晟笑了笑,和她并肩站在一起,看着眼前如雪如云的梨花。直到时辰不早,若月该回去的时候,她忽然向洛章晟道:&ldo;洛章晟,这个月十六,是我的生辰。&rdo;她的脸上浮起了淡淡的红晕,&ldo;我十五傍晚在东城门那里等你,你要送礼物给我!&rdo;洛章晟还未来得及回答,她已经快步走了。傍晚,洛章晟又来到秋韶处学画,他提笔的时候走了神,一滴墨啪嗒滴在纸上,溅出一个漆黑的墨点。秋韶道:&ldo;你今天心不在画上,还是不用画了。&rdo;洛章晟收起纸笔,走到廊下,暮色渐渐浓重,一轮清月悄悄浮上天幕。秋韶在廊下放了张矮几,和洛章晟一起席地而坐,矮几上摆了两碟果品,还有一壶洛章晟带来的花雕。夜风熏熏,月色如银,秋韶缓缓道:&ldo;你今天神色恍惚,难道有什么事情压在心上?&rdo;洛章晟道:&ldo;有一个年轻的女子,告诉我几天后是她的生辰,让我送礼物给她。&rdo;秋韶道:&ldo;这是件好事,想来是那位姑娘喜欢了你,才会如此暗示。&rdo;洛章晟举起酒杯:&ldo;曾经有人对她说,会为了喜欢的人把月亮摘下来。可惜那人喜欢的人不是她。她非常希望,也有人为了她去摘月。&rdo;秋韶悠悠笑道:&ldo;那么你要替她把明月摘下来么?&rdo;洛章晟愁眉苦脸道:&ldo;秋兄,你在和我说笑吧。把月亮摘下来,那只是一种说法,月亮在天上,凡人怎么可能摘得到。&rdo;秋韶道:&ldo;怎么不能?&rdo;忽而执起酒壶,斟满酒杯,&ldo;明月,可不就在这酒杯中?&rdo;洛章晟恍然般怔住,酒杯中清酒满溢,折出一泓比酒更醇的月光,秋韶斜倚在回廊的朱栏边悠然地望着他,月光也在他的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