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甲关上门,盘膝坐在莫沉焉对面,点头算是回应。
他是龟,原则上是要冬眠的,但谁叫这府里有尊神,得了神的青睐,不比自己冬眠修炼来得收益高。
两人各怀心思地围着炭盆取暖,直到公孙长留从黑暗中走出来。
他将一叠纸递给莫沉焉,看向乾甲问道,“阿翁那儿如何了?”
乾甲烘着手,语气平淡,“放心吧,先生主要还是随着地桥去收割妖魂,收集到了信息传给6吾神君即可,别的没他什么事。”
公孙长留点点头,心里踏实了些,随口说道,“没事就好。”
“对了!”乾甲从怀中取出一物递给长留,笑说,“今年先生是赶不回来了,他叫我将这个给你,送你的生辰礼。”
长留接过木盒子,有些愣神。
去岁生辰,还是敖虞给他行的束礼。如今才不到一年,想见一面却难如登天。
莫沉焉好奇地看过去,想瞧瞧敖虞送了他什么宝贝,却见公孙长留将木盒子揣进袖中,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
莫沉焉撇嘴嗔怪道,“瞧你那小气劲儿!谁稀罕呐!”
公孙长留不搭理她的话,只提醒她,“过几日,淮阳王府应会来人,你想好要怎么应对。”
莫沉焉听了一愣,她盯着公孙长留漠然的脸问,“都不周旋一下的?”
公孙长留面无表情地往外走去,冷冷丢下一句,“留仙居不出假消息。”
莫沉焉抿了抿唇,愤愤地瞪着他的背影,脸上满是鄙夷,心道,那你刚刚还假模假样的问我。
乾甲瞧着催促道,“快去誊写吧,写完了我得分出去,天亮前还想回来呢!”
莫沉焉起身拍了拍衣摆,走去书桌旁点了灯,一边拿纸笔一边念叨,“你瞧他那样儿,整天活得跟鬼似的,这么冷的天不起火就算了,灯都不掌,眼神好拽啊!非逼着我练字,自己要藏起来,就拿我当枪使,也不怕哪天我被揪出来,给他卖咯!”
乾甲被莫沉焉的碎碎念整的笑,他继续暖着身子,问她,“你敢说你做着不开心?”
莫沉焉想了想,用笔杆挠挠头笑了,“倒是开心的,贵人们的秘密比画本子有趣!”
除了有趣,还有钱拿,能不开心嘛。
书房的动静公孙长留没兴趣搭理,即便他听的清楚,也懒得理会。
他只身踏着积雪往后院走去,绕过月洞,抬眼便瞧见一丈外的影壁,上面刻着两条尾互逐的鱼,形成了一个先天图。
地上积雪再多,影壁上却无半点沾染。
这是赫胥设下的结界,将主院与外界完全隔离开。
绕过影壁,公孙长留直入主院,内外竟是两个世界。
庭灯将主院照的通明,靠的却不是烛火,是一颗颗夜明珠。而本应被覆雪压枝的树植却都精神的很,一副枝叶繁茂的样子。
这便是福地洞天。
公孙长留绕过主院直奔湖心亭,果然瞧见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在亭中对弈。
他走上前作揖行礼,笑问,“父亲今日可赢了?”
白术撇过头瞪了他一眼,将白子放回棋罐,神态闲适,“我何时赢过。”
长留笑而不答,他侧过身对白术对面的少年恭敬道,“大人,您之前提到的那位来了谷城县。”
赫胥将棋子丢在棋盘上,打乱了棋局,他转身看向水面,神态自若,“来便来吧,这公孙府他是别想进了,叫他们看着周旋。”
长留俯应道,“好的,那另一位呢?要不要提醒一下莫沉焉?”
“不用,她知道自己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赫胥伏在栏杆上,歪过头看向长留,“倒是你,避着些。”
长留点头称是,便立于一旁不再多说。
赫胥伸手摘了一片垂在湖面上的树叶,定睛瞧了瞧,神情有些诧异,“6吾办事这么磨叽的吗,竟一点消息都没传来。”
白术一边收拾着棋盘一边回说,“不怪他,敖虞那边传来消息说,亡魂所知很少,只晓得对方是个狠角儿,还得继续追踪。”
赫胥敛眉,英气的面上是不属于少年人的怅然。
看赫胥脸色不佳,白术有些不安的问,“要生什么事了吗?”
他是妖,再怎么也炼不就窥算之术,很多事情,他不得先知。
赫胥坐回身子,犹豫了会儿对白术嘱咐道,“小爷去一趟昆仑,你在这儿盯着留仙居,顾好公孙府。”
白术听完立马反驳出声,“我同您一起去!”
赫胥抬眼看过去,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只那双眼里写满了不可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