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华再想不到临贺王的舍利是自己夫君萧黯给做了手脚。
调换圣寿舍利,这可是欺君大罪。笼华忙细问缘故。
萧黯说他知道临贺王挖空心思为皇帝置备寿礼,于是让人献了世尊舍利给他。他得了舍利自然大喜,只等圣寿节献上。
而在送萧正德之前,他已让人用一颗石头雕琢成一模一样形状,再用夜明珠粉粘裹上一层,使其有异光,真假难辨。
在圣寿节的前两日,他让人将两物调换。萧正德没有现差异,照常献给了皇帝,又在众目睽睽之下,被现是个假物。
笼华有些后怕,那夜明珠粉粘在石头上有微光不假,但如何能让石块假充世尊舍利?只要仔细去看,或用手去触便穿帮了。而且夜明珠惧火,遇高温会变黑,失去光泽。笼华知道他想整倒临贺王,未想他竟如此冒险。
“你怎知不被他现?”
“如果他对世尊舍利不那么畏惧,或者就会以手触摸现真相。如果他能在离府前再验看一眼,或者就会现,石头上白色珠光已被佛龛下高温炭火烤成黑炭了。可是,最终他将石头送到了御前。只是可惜了你的夜明珠,已成碳粉了。”
笼华听完了来龙去脉,忘了夜明珠,只担心萧黯安危。又问他,真的世尊舍利他藏在哪里了,会不会暴露出来,将此事惹到他的身上。
萧黯说,只当做寻常圆寂高僧舍利,送去了岭南。
笼华愣了一下,问为什么是岭南。
萧黯一时语塞,总不好说自己前世最重要的一段岁月是在岭南渡过,那里埋藏着他前世的理想、爱情,遗憾……或许还有骨灰。
“或许那里还蛮荒,葆有纯真,有真正的大德僧人和圣洁庙宇。”萧黯最后说。
笼华露出迷惑的神色。
萧黯看她神态娇憨懵懂,心道,阿笼,希望你此生不要再踏足岭南。我此生拼尽全力就是为了你和南朝万万生民不要重蹈覆辙。
萧黯扯开话题,对她微笑道“来日,我未必能赔你一颗夜明珠,但我能给你四颗东海明珠。”
笼华马上明白,他的意思是他能得封王爵,妻以夫荣,她当封王妃,按制髻可佩四颗东海明珠。
笼华慧黠一笑,扬起下巴道“夫君许我四颗东海明珠,我却之不恭,当仁不让。我的夜明珠也没什么可惜,它的灰烬得皇帝率众公卿大拜,它若有灵,有何憾哉?”
萧黯见她神情得意,也不忍不住开怀大笑。笼华还第一次看到萧黯大笑,他眉目舒展,牙齿整齐,神采奕奕,竟还蛮俊俏。
萧黯看她双眸灼灼,面若桃花,似酒气仍未散去,便催促她快些盖被子。
笼华看他穿着对襟夹绵无袖寝袍,里面青缎寝衣的交领将脖颈处掩盖的严严实实,忽然想起一事,便作势撒娇“让我盖被子也可以,将你脖子上的红绳取下来。”
萧黯哭笑不得,“我是怕你染疾,你倒和我讲条件。”
笼华拉下脸来,“行是不行嘛?”
萧黯察言观色,双目再度露出委屈神色,“不大行。”
“为什么?”
“此物保我平安。”
“胡说!”
“保我心安。”
“此话怎讲?”
萧黯看笼华神情专注的看着他,眼眸如星辰,忽然很想告诉她这个红绳的意义。
这时,门外传来女官顾盼求见的声音。
萧黯心中一跳,他等的消息到了,忙命进。
顾盼进来报说,武尉官在外院求见家主。
萧黯不耽搁,立即让顾盼为他穿衣,还未及系好腰带,就要奔出室内。顾盼忙跟行几步,半跪着双臂环抱住他的腰,将腰上衣袍整理平整,系上银钩腰带。
笼华在塌上坐着,酒意让她心性难以约束,她看着顾盼的纤手抱着萧黯的腰,心中胡思乱想,那是我夫君的腰,我都没有好好摸过呢。
萧黯一心想着武三带来的消息,竟也忘了兼顾笼华。
笼华看他头也不回的去了,撅着嘴坐在塌上,心内非常失落。
萧黯刚要走出内堂,正好金华宫内侍官刘文匆匆赶来,正在堂外求见。
萧黯驻步命进,刘文进堂内说,宫中传旨命家主即刻进宫,传旨内侍监带着禁军此刻就等在侯府外堂,请家主即刻前往领旨。
萧黯忙命更冠服,笼华在内室已听见,忙披上睡袍,与女官共同为他着装。
萧黯心想,带禁军宣召是不允许自带护卫的意思,应是那边事了。
萧黯问刘文,是否也宣召其他宫府家主。
刘文回说,他悄悄问了传旨内侍监,听意思是永福省各宫府家主都有宣召。
萧黯更加确定事,只可惜,他来不及听武三报消息,只能先奉召进宫,见机行事。
笼华担心,以目光询问萧黯,是不是出大事了。
萧黯微微摇头,目示她,莫担心,他无事。
萧黯穿戴完毕,披上玄狐大氅,暗暗的握住笼华的手,彼此四目相对,唯有放心二字。
萧黯走出内堂,河鼓与刘文左右随行,往外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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