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正德打量他“你还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我长兄豫章安王的死亡真相,我父亲昭明太子的死亡真相。不管你是不是凶手,告诉我实情,我助你脱罪。”
萧正德猛然掀翻木案,怒目让他滚。
萧黯不滚,反倒佛衣坐了下来,双目温和如烛火,看着萧正德。
不过月余,萧正德头已变花白,蓬乱着散出臭味,颧骨凸出,眼窝凹陷,一双狼目露出困兽之光。
萧黯缓缓道“你此生最耿耿于怀的是,你本是天子嗣子,却因我父亲出生,使你丧失地位。你始终认为大梁的储君该是你。
那么我告诉你,你确实做了皇帝。”
不知为什么,萧正德感到毛骨悚然,眼前少年似个妖魔,不但看穿了他的内心,还能看穿他模糊感知却理不清的前世今生。
萧黯的声音如天外异域传来“北贼围困京城,你身为南城守卫将领,却私自与敌寇媾和。对方许诺拥立你为皇帝,你便做内应,打开朱雀桁。
此后,贼寇涌入京城,建康陷落贼人之手。
贼寇在京城奸淫掳掠,大肆屠杀军民,而你视而不见,匆忙窃国僭号,自立为皇帝。”
萧黯出冷笑,“可笑此时台城还未陷落,京辅都是勤王之师,你的疆域只不过是区区建康四城而已。
就这城中皇帝,也不过只做了一百一十日。
北贼不过是诓你打开城门而已,何曾真的想拥立你啊。
攻陷台城后,第一件事就是废黜了你。你那时才知后悔,你向皇帝痛哭悔过。而皇帝拜你所赐,已是北贼的囚徒,他原谅或不原谅你已无意义。
你试图再反北贼,哪里还有机会,结果被人活活勒死。
我相信,你死前一定痛悔莫及。若早知会像条丧家犬一样死去,何必帮那北贼打开城门。若早知做皇帝那样无趣,为何不在皇帝羽翼下做一个太平郡王。”
萧正德听萧黯疯言疯语,仿佛在听别人的故事,又像在听自己尘封的往事,恍惚懵懂,如追溯梦境。
直到听那最后一句话时,忽然醒了。
突然明白,原来,他平生所求,并不是做个郡王、藩王、或是皇帝。
他用尽力气,不过都是在和皇帝赌气。
他恨他,为何从他父母手中夺去他,却又待他不似亲生。
然而,生而为人,若必然有一个父亲,他萧正德此生唯一的父亲便也只能是他萧衍。
可他萧衍却有八个儿子,个个爱如珍宝,只他是根草。
他对他不能说不好,但人最怕比较和不公。
皇帝待他再好,也好不过那几个亲生的。他再用尽心思讨好他,仍不如什么都不做的亲生子。
萧正德心道
固然我做了许多错事,但皇次子、皇五子悖逆比我更甚,你是如何待他们的?皇六子邵陵王数次犯上,你又是如何溺爱庇护的?若是皇七子湘东王、皇八子武陵王也做下我这般的事,你定舍不得将他们圈禁苛待吧!
既然你已舍弃我这儿子,那我也无你这父亲,你倒看看你的宝贝儿孙们哪里比我强,看着他们各自是什么下场吧!
萧正德嘴角凝上了一丝狞笑,对眼前皇孙说“我不知道你长兄、你父亲的什么真相,我只知道鲍渺为什么死。”
萧黯闻言整个人都紧张起来,这是他一直存在心里的疑惑。
萧正德说附耳过来。
萧黯不想去就他,身体却仍本能的微微前倾,他听到一句轻飘飘的话
“鲍渺死前见的最后一人……是王褒。”
这句话让萧黯寒毛倒立。
萧黯起身离开,临行前,他问萧正德“如你能选择,如此活着和保有哀荣死去,你选哪一个?”
萧正德再度围起被子,走向睡塌,懒洋洋道“好死不如赖活着。”
元月十六,皇帝召见萧黯,问上元夜,他去探视萧正德,萧正德可有口出大逆之言,萧黯说没有。又问可有悔改之言,萧黯说也没有。
皇帝问,他说了什么。
萧黯答,他说鲍渺死前见的最后一人是王褒。
皇帝变色,回想道,鲍渺暴毙次日,他曾宣召何敬容进宫垂问,当时前后两三日间,散骑常侍王褒等几位近侍臣连日伴驾诵经论法,留宿外殿,并无可能去探监鲍渺。
王褒是皇帝近侍臣,领右军将军。当年晋安王封皇太子后,曾受皇帝委派,出任太子少傅两年,如今太子仍尊其为师长。
如果王褒与鲍渺扯上关系,似乎暗示东宫和鲍渺有关系。
萧正德说出王褒,即是种下金华宫与东宫阋墙之祸。
萧黯恭敬回道“王公侍从高官,高门家主,饱学博士,这等挑拨之言,臣孙半分也未信。”
皇帝不再说话,命他退去。
皇帝思索,或许不该轻易任命萧黯为看守萧正德营房的戍卫将领。
当日如此安排,是有惩戒萧正德,安抚金华宫,告慰长孙英灵之意。也有让萧黯领兵历练图外放之意。只是未想,萧正德身陷囹圄,仍不知悔改,挑拨离间,其心可诛。
喜欢重生之佛系谋反请大家收藏重生之佛系谋反本站更新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