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见衡山侯萧静立在避雨毡上,家奴在旁擎着素伞,正训斥躬身立于雨中的陈绍世。旁边各有数位两府内外官在旁围观。
笼华稍驻足,只听萧静说“你父亲陈谈先在东宫见本侯,也要行揖礼,与本侯说话,要行拜礼。你小姓竖子,不过做个王府家令小官,就可目无尊上?我倒要问问晋宁王,这晋宁王府尊的是什么礼法?”
笼华率侍从上前道“不知衡山侯有何疑问,本妃可代家王作答。”
萧静与萧黯是同龄的从兄弟,不论长幼,侯爵见郡国妃需行下礼。
萧静只得行拜礼,礼毕道“贵王府家令出身寒族行伍,不知礼仪,不读经典,今日唐突本侯不要紧,来日若唐突了更上人,恐会为王府惹是非。”
笼华道“多谢衡山侯提醒,本府属官任职,学识品行自然可堪考验,今日想必是有些误解。”
又侧对陈绍世说“衡山侯说你不知礼仪,不读经典,你可知错?”
陈绍世聪明至极,知王妃已先说自己品行已堪考验,他自然不能认,便朗声道“下官虽出身寒门行武家,但自幼也算饱读礼仪经典,熟知大梁律法。
礼法云,下见上,行揖礼,陈情行拜礼;官见爵,当回避,不避行揖礼,陈情行拜礼。
下官虽是八品小官,但属王府家令,非衡山侯府下官,不遵下官见上司之礼;下官见侯爵,当回避。但同行更高礼仪时,可不避。今日宣贵妃娘娘奉移礼,正属更高礼仪。下官来不及避,也无需避。
今日既已惹衡山侯不快,便是下官有过在先,下官行揖礼赔罪,请衡山侯上人海量,恕我过失。”
陈绍世长揖到底。
衡山侯萧静一张玉面上露出讥讽之情,也不看陈绍世,只对笼华道“请王妃恕本侯不能受他这赔礼。这陈绍世自说自话,说什么来不及避,便无需避。
按照他的道理,宣贵妃举丧期间,众官身见皇太子、诸王爵,都不必拜了。
本侯倒要问问礼部,有没有这个道理。本侯也要问问宗正寺,有没有武官之后做了王府家令,就可不避爵的道理。”
笼华正要开口。
陈绍世那边突然朝萧静跪拜了下去,他在雨中已淋了多时,如今又跪在泥里,着实狼狈不堪。
笼华立即道“衡山侯若不受此礼,我倒也要去问问太子、太子妃,可有王府属官跪侯爵,侯爵不受的道理。”
衡山侯这才命免。
想自己已出了气,又往回说道“晋宁王是我从兄,王妃是我从嫂,我今日代兄嫂训家令,或有莽撞,请王嫂赎罪。”
笼华面色平静,只道“衡山侯行礼赔罪,我身为从嫂,岂有不受之礼。”
萧静本来只是口中说说而已,听她如此说,倒不得不行拜礼了。
笼华命免。
萧静闷闷辞行,家奴展开簇新避雨毡,直铺到萧静银车前,数支素盖大伞擎着,护着萧静脚不沾尘的去了。
笼华命长信为陈绍世打伞。陈绍世道谢,从长信手中接过伞自己擎着。
笼华看他衣襟俱脏污,十分狼狈,便命非雾去取备用丧服,赠予陈绍世替换。
又道“我知你一心为王府办差,今日受委屈了。”
陈绍世道“劳动王妃亲自过问相护,下官再无半点委屈,只剩荣光。”
笼华点头,回身去车驾处,陈绍世左右跟行相送。
口中低声道“我只恨生为下人,平白无故被人轻贱。”
笼华侧看他牙关紧要,愤愤不平,心中倒欣赏他这不甘人下、不惧高爵的劲头。
于是勉力道“若是英杰,不论出身,终会出头。人道,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三十年后,再看你陈绍世,再看他云云众人。”
陈绍世双目一亮,目送王妃蹬车而去,忽觉头顶乌云散去,心中朗阔万里。
喜欢重生之佛系谋反请大家收藏重生之佛系谋反本站更新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