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主宾仆从全部登船,仍觉宽敞。
宝船层高阔开敞,船舱竹帘卷起,以观赏湖光山色。
两侧布竹席软座,中间置长案,案上用瓷盘陈以冰块,另摆放各色夏令鲜果和精致茶点。
另有三位丽装女乐坐于船,一位拨瑶琴,一位弄琴萧,当中一位歌姬怀抱琵琶,轻展歌喉
晚日照空矶,采莲承晚晖。
风起湖难渡,莲多采未稀。
棹动芙蓉落,船移白鹭飞。
荷丝傍绕腕,菱角远牵衣。
宝船轻盈而行,但见燕雀湖水碧波潋滟,远处钟山青翠。船舱内冰块袅袅散凉气,暑气消减,不胜惬意。
萧妙契对阮瑶光尤其亲厚,总是对她说笑,语气中不乏奉承讨好。柳静妍在旁微笑附和,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
玉暇目视笼华,颇为不解。
笼华知道几分缘故,此时也不好告知玉暇。
岳阳王侧妃王奚霭也随岳阳王回京了。
王奚霭随其母亲进东宫拜姑母太子妃,萧联不顾礼仪,闯进去会见。
表兄妹间自幼一起长大,多年不见,自然流露出些许感情。
岳阳王听闻大为不满,还去皇帝那里告了一状。皇太子将萧联好一通责骂。
瑶光因此事心内不痛快。
妙契因兄长的一系列荒诞行径,对嫂嫂瑶光一直心怀同情和愧疚。
今日游湖消夏,本也是为哄着瑶光出来散心,笼华等三人都算是陪席者。
笼华去楼船三层的净室,出来时,遇到柳静妍。
两人维持面上的交道,不咸不淡的说两句家常客气话。
就梯下到二层时,见临窗廊道上,笼华的女官顾盼与阮瑶光的女官正说着话。
柳静妍什么都没说,只是别有深意的看了笼华一眼。
笼华懒得理她,她心术不正,看别人的交往,也便觉心术不正。
与笼华交好的柳府萧妙契、徐府何玉暇、东宫阮瑶光、庾府瑞冬,以及河东王妃、岳阳王妃,这几处宫府的侍女侍妇与笼华的侍女侍妇也多交好。
笼华防备着柳静妍,彼此侍从们也无交道。
各自回府时,笼华邀玉暇同车。
笼华问玉暇,徐子瞻有多久没回家了。
玉暇说,总有两个月没回来了。
如今,徐子瞻身为郁州刺史,也是属于边帅,无招不得回京,又要遵制,留妻子在京。
笼华是过来人,知道他们的难处。
于是善解人意,打算让萧黯寻个机会,在皇帝或皇太子那里为徐子瞻请个假。
玉暇笑说不必,身为丈夫,自有责任。何况现在晋宁王离开广陵,江北局势微妙,总是要留人应对的。
笼华道他们辛苦。
玉暇不以为然,说徐子瞻身边有侍女服侍着,她自己在这边编制着书籍,彼此各自忙碌,各得自在。
玉暇编制的书籍是给边镇的农户和军户蒙识字用的,都是极浅显的文字和数字。笼华也在帮着筹钱安排誊写制办。
笼华好奇她如何这样心无杂念。
玉暇释然一笑道“你知道我从前也是有各样好强心思的。
遇见六郎之前,我打定主意,绝不许丈夫纳姬妾,无论身份,只要夫妇专一偕老。若寻到便结婚,若寻不到,宁愿奉道也不妥协。
遇见六郎后,我仍有求全之心,生出美中不足之叹。
然而,他不曾瞒我,不曾欺我,告知我他的底线,承诺此后不越我的底线。
我嫁他,是自己考虑之后的决定,既已决定,也便都认下。
他的两个侍妾,自幼陪在他身边,他若为我这新妇,一朝舍弃,也算无情无义。
他只从此后不再更有新欢便罢。
一场婚姻,我并不是为寻怨侣,不必折磨他,也不必折磨自己。”
笼华对玉暇刮目相看,不禁赞叹。
玉暇道“我走遍南北朝,最大的感叹,便是民妇生存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