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弘授命,他若是去演武场,避让开路,只要他进废园,立即来报。
侍从领命而去。
皇太子在席上正与南平王以中秋为题作诗答和,庾弘跑来煞风景。
他报说“臣接到下属华林园屯兵营武官报,晋宁王前往演武场探访死囚王褒,并未持圣旨或太子手令。臣请问太子殿下,可有授晋宁王口谕。”
皇太子惊讶说并不知此事,也未授口谕。
南平王在旁道“中秋阖家团圆之日,晋宁王跑去探死囚,并不忌讳吗?或者是误报了,武康侯且不要嚷,小心圣上听见生气。”
庾弘道“晋宁王若无令再次擅闯死牢,属知法犯法,当有判罚。臣请皇太子令,允臣前往缉拿。”
皇太子身侧有几位王爵已听见此事,都表达关注。
皇太子为难,大节日里,若授命缉拿侄子,似不念亲情;然而不久前他因私探死牢被皇帝免了军职,偏他再次忤逆圣意,罔顾国法,自然不能置之不理宽纵。
只好道“正好本宫坐的乏了,便随卿去华林园走走,若果然见晋宁王,正好亲自问问他缘故。”
皇太子起身,近处陪侍的几王也起身。
皇太子命众免,只请邵陵王、南平王与安成王随行。
出了朝日楼,正好碰见岳阳王自外面回席,便也让他同去。
岳阳王萧察不知何事,出言询问,众人都未答他。
皇太子喜怒不形于色,邵陵王打哈哈,南平王对金华宫向来没什么好脸色,安成王一团和气却也三缄其口。
萧察不知就里的跟随。
众人乘坐舆穿过华林园,很快到达演武场。
朝日楼与演武场,中间只隔了一座华林园,却天差地别的两个地方。
一处灯火璀璨如昼,欢声笑语;一处黑漆漆静悄悄,阴寒渗人。
众宫奴侍卫打着灯火,簇拥众贵人到关押囚犯的废园。
萧察此时已猜到了几分。
上月里,萧黯因私探王褒被免了军职,今日中秋夜宴之地与演武场甚是近,他想必提前打点安排,趁着离席的空档,再次私探演武场。
结果被有心盯着金华宫的皇太子给抓了正着。
萧察心内快盘算着应对之策,然而,事起仓促,他一时也没有办法。
这萧黯胆子也是越来越大,未计较明白就鲁莽行事,如今被抓现行,还能怎么着,只有诉苦让皇帝心软宽宥。
萧察心道,这一向诉苦有点多,不知道皇帝听到了还能不能往心里去。
到了关押王褒的院落,萧察故意迟滞脚步,对皇太子嚷道“好端端的大节下,三皇叔带侄儿来这关死人的地方做什么?”
不等皇太子答,庾弘先道“事涉国家法度,望岳阳王不徇私情,秉公处置。”
“武康侯这话,本王倒听不明白了。本王又没什么亲眷犯法,徇什么私?本王又不领京畿戍卫,有什么权处置?”
萧察故意胡搅蛮缠,拖延时间,只望萧黯能机警一点,提前跑了。
庾弘也猜到他的用意,只不理会他,命随从武士推开院门,引皇太子等进去。
众人闻到院中一股浓烈酒气。
见关押王褒的房屋门窗紧闭,一片漆黑。
看守的房内灯倒明亮,似乎守卫正在饮酒,此时都6续慌张的走出来迎驾。
庾弘看他们军容不整的样子,很是不满。此时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只命打开牢门。
武官打开锁后,庾弘带侍从打着通明的灯火走进去,又命把内室的锁也打开,众人走进去寻找外人行踪。
王褒见有众多人忽然闯入,受到惊吓,在里面出惊恐的惨叫声,好像有人要杀他似的。
皇太子在庭院中露出不忍之色。其他几王也心有戚戚焉。
忽听身后有人走出,口中称太子殿下,父王。
众人惊讶回头,见是萧确从守卫房内走出,一身酒气,拜倒在院中,向皇太子和邵陵王告罪。
邵陵王惊讶道“你怎么在这里?”
萧确道“儿臣虽被免了军职,但舍不得旧部下。这大节日里,我们能一家子团聚,他们却要守在这凄凉之处。儿臣于是携了几坛酒,带了几样好菜肴,与他们同饮几碗。不知如何惊动了太子殿下和各位亲长。”
庾弘这时面色不佳从房内走出,正要报告说萧黯已逃遁,突然见萧确拜在庭院中。
再看他衣着打扮,以及身形,与萧黯都甚是相像,只是他头上戴的是明晃晃的金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