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路边的马车上以后,夏灵均心里还惦记着这事。
“不行,我得弄清楚这个孙七老爷到底是怎么回事?”扭头向外跟苍桀交代了几句。
“其实,地方百姓造的神,无非是有名望的传奇英雄,或者是品德高尚之人,东村有七老爷,西村有八老爷,小地方多得是。”墨清漓这些年四处行走,这种事情自然就见得多了。
“但是他忽悠人。说不定背后还跟当地官府有勾结,怎么能坐视不管?不行,不弄清楚我不安心”夏灵均把头往外一探,喊道:“苍桀,去给我查,把这东坛村的孙七老爷查明白了再回来!”
马车仍然向前方驶去,只不过速度慢了几分。
第三日,苍桀抱着在颍州藏书阁内誊抄的地方志回来了。
据地方志记载,孙琦,大约是四百年前被派到颍州棠县主事的县丞,他二十七岁上任,在职期间一直体恤百姓,克忠职守。
逢大旱之时,孙琦带着当地百姓掘井寻水,又开官仓放粮;遇洪涝之时,又身先士卒挖沟渠担泥土,使河水改道而行。
闲暇之时致力于开化民智,教百姓认五谷,辨天象,识文断字。
凡事亲力亲为,深受百姓爱戴,一生殚精竭虑,不到四十便劳累过度,患重疾而亡。
他死后,棠县当地百姓每年都去祭奠,时间久了,就变成一种仪式了。
近三百年来,烽烟四起,动乱不止,那些还记得孙琦是谁的人已在战争中死去。
再加上朝廷禁神,故事的延续出现了残缺,残缺的故事传着传着,孙琦传成了孙七,孙七又传成了孙老爷、七老爷、孙七老爷、王七老爷……
孙琦这个真真切切活过的人,在不同的村庄都演变成了不同的神明。
故国云亡,旧乡已破
“至于那个自称神使的老头,是生来多病,俗话说久病成医,跟草药打交道多了,对药性多多少少有了解,村人有个什么头疼脑热,也能帮着看一看,只不过,是以神明的名义。”
夏灵均看完了苍桀带回来的卷宗。
墨清漓听完,打趣道“那殿下,现在我们是否还要去砸了这泥塑的神像?”
夏灵均摇头“如此来看,这个神像也算是历史对孙琦的记忆了。他行了好事,人们记得,能记几百年,也算值了。”
或许人们不是在敬神,是用自己的方式记着那些曾经的英雄。
“不过他们故事里的这个因果反了,是孙琦成神,不是神化为孙琦,怎么所有人做的好事都往神灵头上放,这世上哪有什么神灵?”即便如此也不改对神的偏见。
“我与灵均不同,我相信,世上有神。”
墨清漓停顿一下,又缓缓道:“我希望世上有神,化身而来,为迷途的世人指点迷津。”
这样,是不是痛苦就少一些了,迷路的人,是不是就能回家了。
刚出东坛村遇到一个肉身成神的孙七老爷,夏灵均又在下一个村口遇到了非要给自己算命的王道士。
“道长,我真不算。”夏灵均既然不信神,自然也不会信算命的。
“孩子,你我缘分匪浅,今日老道为你卜上一卦,可便宜点。”这老道穿得破破烂烂,一看就是骗钱的。
“不算!”夏灵均被他纠缠了很久,也不知道为什么,墨清漓在一旁冷眼旁观。
“那老道免费送你一卦。”王道士铁了心要给夏灵均算命,墨清漓心想,天命,是可以随便算的吗?
“道长,您在村口摆摊算命是为了做善事?”墨清漓在一旁看二人争执半天,打趣道。
“老道在此卜卦算命自然是为了赚点银两混口饭钱。不过老道是修行之人,我观这位小公子命途坎坷,想救人一命,积点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