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辟邪剑法!”岳不群惊讶道。
宁中则点头认同:“师兄说的是,这正是福建林家的辟邪剑法!余沧海为何要学这辟邪剑法?”
岳不群摇头不语。这辟邪剑法很是古怪,招数平平,毫无威力,不要说远逊于各大派剑法,就连一些小门小派的剑法,辟邪剑法也是远远不及。可当年林远图使来,剑光霍霍,人如鬼魅,剑法快到了极致,大江南北,谁人不服?
这余沧海,堂堂一派掌门,为何要举派上下,都去练这辟邪剑法呢?
岳不群挥手让劳德诺出去,坐在椅子上,拿起茶碗,慢慢的品茶。难道,林家自林远图后,一直未有人获得剑法真传?难道,这余沧海,是垂涎林家的剑法秘诀?
岳不群心中猛得一热,要是辟邪剑法真有如斯威力,我华山派得了,岂不是能重振雄风?
想到此,岳不群立时就将自己的推论和宁中则说了。宁中则默想片刻,点头道:“余沧海必是如此妄念。不过,师兄,莫非你也想贪图林家的剑法?”
岳不群毫不掩饰,点头道:“正是。”
宁中则劝解道:“师兄,我们是名门正派,若是夺人剑谱,岂不是入了魔道?况且,各门各派剑法各有不同内功运使,我们得了辟邪剑法,多半要废除本门内力,重修林家内功才能使用,未免得不偿失了。本门剑法博大精深,当年威震江湖,天下剑法无出其右,未必就在辟邪剑法之下了。我们又何必去学他人的剑法?”
岳不群惨然道:“当年本门何等的兴旺,华山高手辈出,仅仅你我的师父辈,江湖顶尖高手就有二十余人,就算是少林武当,也不敢正面撼我华山锋芒,每日上山求教的剑术名家不计其数,欲加入我派的年轻后辈挤破山门,天下第一剑派实至名归。可如今呢?举派上下,不过二十余人,勉强称得上高手的,也就你我二人,式微至此!就连你我二人,论剑法论功力,又安敢和当年的师父师叔比?最可笑的是,堂堂第一剑派,如今就连收个弟子也难,明知道别派遣了细作,却还要笑脸收下,华山派历代祖师有灵,怕是要从坟墓里跳将出来……”
宁中则回想起当日的风光,想到如今明知那劳德诺乃是嵩山派左冷禅的细作,依然发作不得,心中亦然是百感交集。
天下第一剑派,这辉煌的名字,如今江湖中,还有几多人知道?
午夜梦回,惟有泪千行。
“左冷禅几次鼓动成立五岳剑派,都被其余几派挡了回去,但贼心不死,下次再提,只怕势在必得。哼哼,五岳剑派,五岳剑派,荒谬!我五派开派祖师互不相识,毫无瓜葛,剑法武功,各成一路,相互之间,毫无共通,难道就因为五岳之名,就非得合并一派?那按照此理,岂不是可以将长江上下各门各派,合成长江派?将北方诸州诸县各派,合并成北方派?倒不如将嵩山剑派,嵩山少林派,合并为嵩山派来的名正言顺!”岳不群怒气勃发,诸多怨气,在这一个小小的笑话中,尽数爆发出来。
宁中则想笑,却笑不出声,嵩山派与自己夫妇相若的高手,就有十几人,嵩山十三太保之名,可不是假的。可怜华山派就自己夫妇两人,衡山派和恒山派的情形也好不到那里去,只有泰山派人数略多,他日五岳剑派合并,诸派又如何能与嵩山派抗衡?祖宗的产业都要被他人谋夺,又怎么笑的出来?
“再说少林武当,武林中泰山北斗,主持江湖正义,谁人不敬仰?可细细想来,却真是怪了,少林武当,高手如云,两派随意就能找出百十个顶尖人物,却为何对魔教束手无策?却为何两派总是只派出一两人在江湖中零敲碎打?却为何几十年来与魔教的连场大战,都是我等五岳人士冲锋在前,死伤惨重?却为何连魔教报复,居然也是放过了少林武当,转拣我五派人士下手呢?”岳不群声音越来越低,语气却越来越重,“此间内情,深不可测!”
宁中则挤出笑容,道:“所以,你就要去谋夺他人的剑谱?”
岳不群眼睛直直的与宁中则对视,正色道:“别人不知,师妹难道也不知?林家的辟邪剑谱,本来就是从我华山派蒙骗而去的。”宁中则顿时记起派内的往事,当年林远图从华山派岳肃和蔡子峰手中骗得葵花宝典,以此而创辟邪剑谱,若是追本溯源,说辟邪剑谱是从华山派而出,也不是没有说处。
“这类言词狡辩的事,我也不屑为之,你我夫妇多年,我以真心告你。若辟邪剑谱能助我华山派发扬光大,我必夺之;若辟邪剑谱不能达成我愿,我必弃之。”岳不群淡淡道来,语气中既是决然,又是傲气隐隐,“为了华山基业,纵是岳某身败名裂,亦百死不悔。”
“只是,真到了事败身死之日,师妹切记要将为夫逐出华山,划清关系,保全自身,保全本门。”岳不群微微一笑,轻描淡写,仿佛说的是风花雪月,毫无不舍。
“华山派,不能因为我而倒下!”
宁中则的泪水,终于不争气的涌出了眼眶,打湿了脸颊,打湿了前襟,打湿了心头。她明白,此刻起,她的丈夫已经死了,已经为华山派而死了。
次日,岳不群在正气堂召集弟子,说了劳德诺在青城的见闻,而后道:“最近本门有两件大事,一件就是青城派的古怪,虽不知此举是否针对本门,但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小心些,总是无妨。
第二件大事,就是你们衡山派的刘正风刘师伯派了帖子,三个月后要退隐江湖。衡山派和本门素来交好,这次的典礼,非去不可。
令狐冲,你是本门大弟子,这两件事情,你一并去办了。不妨多带几个师弟们去,也都历练些江湖经验。”
“是,师傅。”令狐冲应道。
岳不群又道:“本门历来光明正大,外人有甚手段,倒也不怕,此去福建,你要记得,小心查看,莫生是非,莫伤无辜。
冲儿你可记住了,行走江湖,最重的,就是这道义二字。所以这衡山城的典礼,才是头等大事,不论青城派所图何事,有无结果,都莫要误了去衡山城参加典礼,为师自会在衡山城与你们会合,切记,切记。”
“爹,我也要去,我也要去。”岳灵珊见了热闹,兴奋雀跃,抢着要去。
岳不群微笑点头答应。
岳灵珊大喜,跳着脚叫好,又拉了石介的衣服,道:“哥,你和我与大师兄一起,一定很好玩!”
令狐冲脸上的笑容微滞,又展开,看着石介。
石介向来由着岳灵珊,对去林家的事也不在意,便要答应。岳不群道:“不行,石介功夫到了紧要关头,不能离开。”
岳灵珊大是不满,拉着岳不群的衣袖撒娇不依。
女儿的脾气,岳不群岂会不知?早就想的明白,此刻便道:“石介的剑法太差,行走江湖太是危险,且留在华山再磨练些时日,福建就不必去了,至于衡山城……”故意一顿,斜眼看看岳灵珊那可怜巴巴的样子,道:“也无甚危险,倒可去见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