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问静打量四周,一群马车夫已经打好了炉灶,坐在地上啃着干粮。
“哎呀,这位大哥,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啊?”胡问静跑过去欢快的问道。
“哦,我们去谯县。”某个马车夫笑着,其余马车夫有的头都没有抬,有的随意的说着话。
“谯县啊,是不是很远啊?谯县是不是很大啊?”胡问静问道。马车夫们大笑,很高兴遇到了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可以吹牛皮:“知道吗?谯郡的治所就在谯县,你说谯县大不大?从这里去谯县至少还要三天。”“这谯县啊,从南门到北门要走一整天,你说大不大……”
几个马车夫随意的胡说八道,胡问静用力的点头,然后满脸笑容,颠颠的跑了回去,一群马车夫哈哈大笑,这种没见识的小娘们知道世界有多大了吧?
“老张我走南闯北十几年,什么地方没有去过?”某个马车夫得意的道,身为马车夫可以到处的走,去过很多地方,哪里是呆在家里种地的人可以比的。
“我去过向城,龙亢,蒙城,固镇,蕲县……”另一个马车夫扳着手指。一群马车夫开始了新一轮的吹牛。
“没见识,土包子。”丫鬟一直盯着胡问静,见胡问静跑到车夫群中听人吹牛,不屑的道。人在谯郡,竟然没有去过谯郡的治所谯县,还被一群马车夫忽悠了,真是丢人。
胡问静笑容满面,心里只想骂人,她想听一群马车夫吹牛?她只想靠近些仔细看看那第三辆马车的凶巴巴的马车夫。
胡问静坐了半天马车,腰背都酸疼了,终于想起自己漏掉了什么。
那第三辆马车的马车夫恶狠狠的盯着她的时候,眼神之中不是对陌生人的提防,不是对冒犯管事老爷的愤怒,而是对抢夺到嘴的猎物的仇恨。
胡问静浑身都抖了一下,车队……大小姐……诡异的马车夫……猎物……她不会是乌鸦嘴,前脚和张家说刺史的内侄女被仆役勾结匪徒抢劫了,后脚就真的遇到了内外勾结洗劫商队?
所以,胡问静在停车之后立即验证。
她一脸的天真,似乎崇拜的看着每一个见多识广的马车夫,其实眼睛一直盯着那个疑似匪徒内应的马车夫。
在一群兴高采烈胡乱吹牛的马车夫中,只有这凶巴巴的马车夫一脸憨厚的漫不经心的笑着,眼睛不时的向四周乱看,右手时更不时悄悄的摸向腰间。
胡问静敢用脑袋打赌那马车夫的腰间是一把锋利的匕首。
她脸上带着笑,欢快的走向小问竹和大小姐,发现的早,问题不大,这里总共四辆马车,老老少少男男女女十来个人,立马抓住了那个马车夫,严刑拷打,马车改道或者回城,怎么都不会被匪徒打劫的。
“大小姐,我有一个天大的秘密和你说……”胡问静压低声音道。
“哦?什么事?”刘泽林的声音从一侧冒了出来。
胡问静转身,见到刘泽林笑眯眯的看着他,丫鬟手里拿着一个馕饼,一脸爱慕的站在刘泽林身边,她无所谓,车夫中匪徒内应的事情迟早要告诉刘泽林的,虽然刘泽林对她疑心很重,但正因为疑心重,为了安全,应该会对那个车夫是匪徒内应的事情半信半疑小心验证的。
“……那个车夫……”她继续说道,眼角扫到了那个内奸车夫,那个内奸车夫正看着刘泽林的背影,眼神中又是放心,又是信赖。
“……那个车夫骗人,我才不信从谯县的南门走到北门要走一整天呢。”胡问静一脸的气愤。
王大小姐捂嘴微笑,刘泽林无声的笑着,丫鬟鄙夷的看着胡问静,土包子。
胡问静随手从包袱中翻出一张馕饼,撕下一角给小问竹吃着,抬头看向天空。
你丫的有没有搞错?我这哪里是穿越了,我这叫做极限生存!
好人手中的刀就是装饰品
等刘管事走开,只剩下了几个女子,王大小姐低声问胡问静:“你方才究竟想说什么?”丫鬟用力点头,胡问静话题转得这么生硬,是个人都看出是为了回避刘管事,她有些不满,眼神中带着愤怒:“刘管事是自己人。”最后三个字重音,意思很明白,与半路搭车,来路不明的胡家姐妹相比,商号的刘管事才是可靠的自己人。
胡问静不满极了,为什么别人遇到这种情况装可爱装老实装天真都能顺顺利利的蒙混过去,偏偏我就不行?她瞅瞅王大小姐和眼睛睁得大大的丫鬟妹子,认真的道:“你们有没有心脏病?来,跟我学,深呼吸~”
丫鬟妹子对胡问静不客气的道:“到底是何事?”
“刘管事和第三辆马车的马车夫是匪徒的内应!”胡问静言简意赅。
丫鬟妹子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话,笑得弯下了腰,引得远处好些马车夫都看了过来。
“这丫鬟姐姐长得不错,刘管事真是有福气啊。”某个马车夫看着丫鬟柔软的身体,羡慕得很,谁都看出了丫鬟对刘管事有意思。
“嘿嘿。”某个马车夫冷笑几声,意味深长。
王大小姐脸上也露出了微笑,问道:“刘管事是贼人内应?可有证据?”
有个p的证据!胡问静摇头,老老实实说了她注意到的马车夫和刘管事的异常,这要不是内应都说不过去。
“你脑子有病啊!”丫鬟妹子气乐了,还以为胡问静至少看到了刘管事与贼人接头,没想到就是几个眼神就断定他们是贼人了,这简直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疑邻盗斧!”丫鬟妹子想起了这句文绉绉的话,只觉胡问静多半有迫害幻想症,不然何以见人就是贼人。
胡问静抬头看天:“早就知道你们不会信,但我搭了你们的马车,承了你们的人情,只管自己跑掉有些无耻,言尽于此,你们爱信不信,后果自负,我是立马就要跑路的。”那个刘管事还没有动手,不知道是要等晚上还是等匪徒们,她与这群人没什么关系,只要立马跑路刘管事绝对不会追杀她。
王大小姐忍住笑,这个女孩儿虽然脑袋有些贵恙,但是心底还算不错,道:“假如刘管事勾结贼人,那么所求的是什么?”
“钱财?”王大小姐笑吟吟的问。
“这第一辆马车只装了一些普通药材。”王大小姐道。“除非是人参什么的,药材行业其实不怎么赚钱,赚钱的其实是各个名医自制的丹药和药方,商号经营普通药材一向都是靠量大才有一些利润。就这一车普通药材其实值不了几个钱。”
“这第三辆和第四辆马车装了一些绸缎和茶叶,这些货物倒是很值钱,可惜数量太少了。若是普通毛贼抢劫车队,我信,对毛贼而言再少的银钱也是钱。若是刘管事为了这些许的银钱做了贼人,我绝对不信。”王大小姐缓缓的道,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刘管事是商号的三管事,年轻有为,深的器重,顶多十余年就能做到商号的大管事,论收入,论地位,论风险,他有什么必要为了区区的一点点银钱自毁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