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思义来时便知道这回所看的病人,当下也没有推脱,直接走进里间。
沈邑和长公主紧紧跟在后面。
里头只守着两个丫鬟。沈元娘躺在床上,散着头发,双目紧闭。晕倒之前是什么模样,如今还是什么模样,像是熟睡了一般,气若游丝,不见丝毫动静,全然没有了平日里的活泼灵动。
孙思义坐在边上认真瞧了一会儿,又掀开沈元娘的眼皮看了看方才开始诊脉。
沈邑原本不担心的,可眼下看到孙思义瞧得这样认真,又不禁开始担心起来——莫不是他们家元娘当真有什么不好?夫妻俩站在一块儿,一时间都是心中惴惴。
孙思义看得越久,两人的心便揪得越厉害。长公主不必沈邑能端得住,待见到孙思义蹙起眉头,一脸凝重的时候,长公主便慌忙出声:“孙大夫,我女儿如何了?”
孙思义没有说话。
沈邑安抚妻子道:“再等等,孙大夫还在切脉。”
长公主心头急地像是火烧似的,但是丈夫说的也对,人家大夫还在把脉,她便是再急也不能打扰。真打断了大夫,最后耽误的还不是她们元娘?长公主等了许久,才见孙大夫终于收回了手。只是他也没有立刻说什么,反而问起了沈元娘平日里的生活习性。
沈邑听到他问起这个,心一沉,当即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长公主惦记着女儿,孙大夫问什么她便说什么了:“从来也没有这样的情况,今儿是头一次,明明只是额头受伤了,也不是多重的伤,可就是昏睡不起,这都快一整天了。”
“她平日里也没有别的什么习惯,只是有些畏寒怕热。”
“畏寒怕热?”孙大夫想了想沈元娘的脉象,“县主并非寒厥。”
“那可究竟是什么原因?”长公主急了。
孙思义缓缓道:“县主的脉象,应当是厥症里头的昏厥。”
“要紧么?”
“可轻可重,轻则几日复苏,不至危笃;重则神昏不语,阴阳隔绝。”
夫妻俩被这话吓地脸都白了,长公主踉跄了一下,得亏沈邑扶着才没有倒。她知道女儿这回怕是出了事儿,只是没想到这事,竟然这般严重。
“怎么会呢,她平日里身子都是极好的,便是有什么小病小灾,不过一日便也能好了。这回出门也只是碰到了头,怎么会严重到这个份儿上了呢?”
孙大夫闻言,便知道这夫妻俩只听到了后半句:“县主如今的情况轻重暂且不知,还需来日细细观察,若症状较轻,不日便能平安醒来。”
长公主攥紧手心:“若是重呢?”
孙大夫沉默了一瞬,而后道:“老夫毕竟竭尽所能,力保县主安然无恙。”
长公主呼吸一重,当即上前附身行礼:“如此,劳烦孙大夫了。”
孙大夫忙道不敢,沈邑也上前扶着妻子,细声安慰。
他不比长公主好受多少。原本沈邑只以为女儿睡着了,根本没往别处想,如今听孙思义这般说来,才知道个中凶险。虽有孙大夫保证在先,可沈邑也知道于生死一事上,倘若老天不庇佑,再多的保证也终究只能是徒劳。
如今只盼着元娘福大命大,能躺过这一关了。
再有便是卫国公府。不论楚慎是何目的,如今对元娘又是什么心思,他们长公主府和宣城侯府,可算是有愧于他了。
孙大夫行医多年,什么疑难杂症没有看过。安抚了长公主并宣城侯的情绪之后,又给沈元娘写了两道药方子,交代底下的人按着这上头所写去取药,每日三服,不可中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