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望云馆,陈婉娘渐渐清醒了过来。
陈师师已经离开,她把整件事思前想后反复考虑了许多遍。
其实如果那些信件在陈师师的手中,她反而也没有那么担心。
毕竟那件事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就算看到了信件的内容,不明白当年事件的人,肯定是不清楚当时生了什么,陈师师还太年轻,当年的事她根本就不会知道,而就算循着那些线索猜出了什么,陈婉娘知道,她一定会以此为筹码,做一些别的事情而不是公开出去。
思来想去,她渐渐冷静了下来。
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陈师师已经知道她和洛云卿还有洛渊之间的关系,陈婉娘真正担心的是这件事情。
如果师师对洛云卿做出什么事的话,她这么多年的心血,岂不是白费了么?
那么,要不要告诉洛渊,如果告诉洛渊,她还会有好下场么?
虽然这些年洛渊和她的一直保持联系,但现在……陈婉娘已经没有那么大的信心去处理好与洛渊之间的关系,尤其经过上次后院失火的事情之后,洛渊的脾气越阴沉不定。
而且,她还没有弄清楚当晚的事情,究竟是谁在给自己使绊子。
这么多事情糅在一起,陈婉娘闭了闭眼,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疼,还有,师师又是如何知道自己的身份的?
这边,陈婉娘在为留下的一摊烂摊子愁,洛以岚当日无意中撞见陈婉娘去见陈师师,并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后,后边留意观察了一阵之后,现陈婉娘并没有去和洛渊商量事情,而陈师师暂时也没有别的动作之后,便安心等待即将达到金陵城的周承和墨弦了。
这一日,四月上旬。
两辆外表看起来朴实无华的马车从金陵城的南门,缓缓而入。
赶车的是两个穿着粗糙布衣的糟老头子,马车进入城门之后,便往金陵城西大街缓缓而去。
最后,马车在西大街今年新购的一座府邸——林府门前停了下来。
须臾,一个中年男人从前面的那辆车上下来,中年男人身上穿着一件灰蓝色的长袍,面色有些蜡黄,还有长久赶路之后的疲态,但隐隐可见,年轻时候,毕定是一位丰神俊逸之人,别看他面有病色,但却站得笔直,让人轻易不敢小瞧了。
不过,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男人的左臂,衣袖空荡荡的,看起来,有些突兀。
随后,车上还下来了一个年纪在二十三四岁左右的青年男子,男子长得温文尔雅,一身白衣,风度翩翩,尤其那双柔和温和的眉眼,若是被他看一眼,心跳都会加快几分。
这两人,正是连续赶路,从医仙谷遥遥而来的周承和如今医仙谷的继承人墨弦。
而后面那一辆马车上,则下来一位年轻少妇,只是少妇的装扮遮掩了几分原本的容颜,使那原本美丽的容颜看起来有些平平无奇,正是李重阳的妻子王氏。
王氏是跟着周承和墨弦来的,因为李重阳的关系,她自去了医仙谷之后,并不太受周承和墨弦的待见,但墨弦还是为她的儿子治病,她自己也懂得自己讨人嫌,也不怎么出现在两人的面前,只在医仙谷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儿子的命在医仙谷的手里,有些事情,已经由不得她做不做了。
何况,为了儿子的未来,她愿意做这些。
这会儿,来到金陵,站在林宅的门外,王氏的内心也颇为复杂。
周承和墨弦两人来到金陵之后,没有住在城外,而是不遮不掩地从城门一路来了洛以岚以林知文的身份存在的林府。
墨弦站在门口,打量了一番着安静别致的府门,轻笑了一声,“岚儿道是个懂得享受的,在如此繁华的金陵城,也能找到这样一个安静之处。”
周承摇摇头笑道,“这丫头……走吧,进去看看。”
林府所在的地方并不是什么闹市区,这一带多的是这种安静的小院小宅邸。
所以,周承和墨弦即便这样堂而皇之地进入了林府的大门,也不会引起外人的注意,更何况,经过十五年的沉睡,如今一脸病容的周承,已经不是当年的模样,不是非常熟悉的人,又有几人认得出。
十年风雨,世事易变,何况他当年还长处边疆,金陵城内,认识他的旧人,一巴掌都能数的出来,自然也不会有什么人去关心,因而他也不必遮遮掩掩了。
而墨弦虽然名声在外,但医仙谷有医仙谷的规矩,他不能轻易出谷,金陵城的富贵人,更不会千里迢迢去求医,更加不用担心谁认得出自己了,就算认得出,也没什么大事。
这次……为了周承地身体而随同出门是一回事,但最重要的还是洛以岚。
也许,如果此时不见,下次再见洛以岚,便不知何时了。
才刚刚进门,就听到一个欢呼的声音,“墨弦公子!”
玉桁像只小燕子一样,从门口飞出来,直直朝着墨弦扑过来。
墨弦手中的扇子抵过去,堪堪抵住玉桁的脑门,“小玉桁,好久不见。”
玉桁也不闹,在墨弦一步开外停下来,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墨弦,“墨弦公子,玉桁好想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