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杀圣上是灭门大罪,我一人死不足惜,连累家人怎么办?可如果不这么做,阿棠真的要嫁去乌月……她是温家的人,七皇子不论如何也会心有芥蒂,又怎么能对她好?”
唐稷背着手往里走,“再让厨房给我送些酒来,我饿了,至于你妹妹的事,不着急,宫里那位毕竟不是个傻子。”
温亦清半信半疑。
夕阳斜照,一半的禁宫渐渐陷入了阴影里。
重华殿里仍燃着香,熏得人有些眩晕。
“朕又不是傻子,真把温若棠送过去那还了得?以后乌月若进犯大锦,温景焕投鼠忌器,还怎么替朕打仗。”皇帝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急切,平常肃然的九五至尊对上季忘归,总是出人意表。
季忘归靠在软垫上,身上的伤口已经重新包扎,眉目间添了几分倦色,“那么长公主……”
“她是胡闹。朕没有让夏承川去探视温若棠的意思。”皇帝摊手,“你看看,明知道你会因此和朕置气,朕还怎么会做赔本的买卖?”
季忘归微微低头,“臣不敢与圣上置气,只是现在身处宫中,不能知道温若棠的处境,不免有些心急。”
“娶了媳妇忘了娘……你是有了心上人便忘了朕。”皇帝说出口,才觉得这话神似怨妇所言,咳了一声,“好了,你就安心在宫里好好养伤,外面有朕帮你盯着,到时候你娶回家的人,错不了。”
季忘归要起身谢恩,被皇帝拦住,“躺着罢!”
“天恩浩荡,臣无以为报。”季忘归微微低头,“之前圣上问臣这次立了功要什么奖赏,其实臣想要的,圣上已经赏了。”
“温若棠就那么紧要?你扳倒的是整个赵家,这个赏赐未免太小。”
季忘归答“臣没出息。”
皇帝又好气又好笑,眼见着到了传膳时间,因今日说好了要去皇后那里用膳,皇帝也不再多留,只嘱咐季忘归安心在宫里住几天,就摆驾离去。
李深珏一直在旁边,此刻终于可以唤人撤去燃香,季忘归也起身道“把白布撤去几层,宫里的太医总是小心谨慎,这样的伤口本不需要裹这么厚。”
李深珏“嗯”了声,一面帮季忘归重新包扎,一面小声道“公子在圣上面前表现得太耽于儿女情长了,这对于公子来说未必是好事。”
季忘归淡然回道“是好事。我若是对别的东西感兴趣,那才糟糕。”
李深珏脑子转了转,立刻就反应过来,“是属下之前没想通,现在明白了。”
“我们不会在宫里久住,过两日出去了,就派人盯着将军府,夏承川还在京中,必有人要借着他生事,齐万竹背后的人也该露露脸了。”
“是。”
……
京城的这个冬日终究很难再平静,尤其是夏承川,为着温若棠的伤上蹿下跳找灵丹妙药,将他们二人的“婚事”闹得人尽皆知。
左溶溶先是心疼,跟着就是气得厉害,生怕温若棠听了烦心,每天都寻了新奇物儿去给养伤的温若棠解闷,恨不得把将军府当成了自己家。
但事实上,只要圣上哪里暂时没有松口的迹象,温若棠就不会耗费心力去管这件事,真正叫她愁的是,在她养伤的这一个月里棠记的铺子少了好些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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