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安宁唇边扬起一抹浅淡的笑意,隔了好久,才出声“谢谢你,池淮州。”
男人没搭话,随手掐了那根才抽两口的烟。
他不喜欢抽烟。
却喜欢在情绪不好的时候抽烟。
临近冬季,天气又湿又冷。
豆大的雨珠噼里啪啦的砸在了车窗上。
城市霓虹灯影伴随着一层雾蒙蒙的昏暗掠过他的脸。
他像是陷在了一片阴影里,低垂着眼,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察觉到这阵沉默,简安宁也忍不住浮想联翩。
“那张照片……你看到了吗?”问这句话的时候,她的手心甚至是冒了一层汗的,黑密的长睫轻轻的颤啊颤,身上每一个细微的举动,无不例外,都在宣泄着她的紧张。
彼此心知肚明,简安宁口中所说的那张照片,是池淮州在今晚收到的那张照片。
“看了。”
他说的很随意,以至于让简安宁有一种幻觉,他好像压根就不在乎那张照片,压根就……不在乎她。
“难道你就没什么想问,没什么想说的吗?”
“你想我问什么?”他嗓音低沉中带着点嘶哑的疲倦,“问你跟霍东是不是真做过了?”
男人话音落地的那一瞬,简安宁心中不知何故,狠狠地咯噔了下。
红唇翕动几番,分明迫切的想要说点什么,可喉咙却跟卡了东西似的,不出声来。
过去她其实从不敢仔细的去剖析池淮州的内心。
因为她知道过去那么多年她的精神和情绪都很不稳定,她只要一想,肯定十有八九是胡思乱想。
然而如今信誓旦旦,自认为成长的人,好像对他的了解也更为透彻了。
简安宁知道自己名声向来不好,她还在京州读高中的那几年,池淮州对她身上的一些‘破事’肯定就有所耳闻了。
当她长大成人后,那些谣言更是越传越疯狂。
然而池淮州在空军特种部队服役的那六年,平时不是在基地训练,就是到处飞的执行任务,有关她身上的这些传言,多半也落不到他的耳里,他或许那几年没有那个闲情逸致来听她身上的这些闲话。
可是后来他到南城空军飞行救援队任职,他来南城的第一天,两人就在天湾酒店巧合的碰见,那时候,她正被简鸿天和简一鸣父子俩威胁施压,为了一份合同,去与一个已婚的老男人约在酒店房间谈条件。
老男人的夫人收到讯息来‘捉奸’,将她当小三一样堵在酒店前台撕扯。
是池淮州出现,帮了她一把。
他没有厌恶她的‘浪荡’和‘肮脏’,只是告诉她要挺直腰杆站起来。
再往后,她跟霍东的那十年合约,他也知晓了。
可是他从头到尾似乎都没有纠结过她……洁不洁这个问题,哪怕简一鸣口口声声在他面前诋毁,说她应该是一个被男人玩烂的贱货,但池淮州从来就没有动摇过想要将她从深渊泥泞拽上来的决心。
又或者刚刚,他分明收到那张带着点情色暗示的照片,可他打通她电话后的第一句话,只是问她在哪。
他怕她陷入危险之中,只想将她带离危险之中。
简安宁的眼眶不争气的湿润了。
她由一开始无声无息的掉眼泪到后来忍不住的哽咽。
“以前是我死脑筋,很多简单的事情用力的想,反复的想,也想不明白,一次又一次的迈出那一步想要重新开始,可一次又一次的被打回原形,对不起,池淮州……”
对不起他的信任和从一而终。
“行了,别哭了。”
池淮州听着那一阵接一阵的哽咽声,心里头就跟被一根细小尖锐的针给密密麻麻的扎了一片。
虽不见血,但是真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