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着奇怪,在他面前,她紧张什么呢?以至于指尖都不自觉地发抖,讲话慌乱得都带着喘。是看到他,逼着不得不又想到与边城那段未果的恋情?也许,也许,近乡情怯!&ldo;是挺意外的。&rdo;夏奕阳盯着她清丽如昔的脸,然后目光下移,看到她背着的包,外出的装束,怔了,&ldo;你要出去?&rdo;&ldo;对,对,我要赶着去上班。&rdo;救命的电梯又开始上升了。&ldo;我送你。&rdo;他转过身,与她并排站着。&ldo;不用,不用,有公车直达城市电台,很方便。&rdo;话一出口,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简直就是不打自招。&ldo;那真的不算远!不用客气,我们是老同学了。&rdo;他笑笑,神态已是不容拒绝。她回给他一丝无奈的笑意。电梯门打开,他侧过身子,等她进去后,才跨了进去,站在电梯的另一个角。狭小的空间里,纵使呈对角线站立,但对方一呼一吸,都清晰可闻。她紧紧捂着心口,生怕加速的心跳声被他察觉。只觉每过去的一秒都如同光年一样漫长,而这仅仅是开始。他的车和他的人一样,黑色的帕萨特,内敛而又稳重。车里和艾俐的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干净得象刚出厂。没有吃的,没有书,没有d,没有香水味,也没有纸巾。这初春的天气,皮制的座椅,屁股一挨上去,就感觉寒意上窜,立时体内通凉。这是名副其实的交通工具,功能唯一,她系安全带前,叹了一声。可能是沙尘天气的缘故,今晚街上的车极少。大路一马平川似的向前延伸,显出了平时难得一见的宽敞,因为宽敞,就感觉着有几份清冷,因为清冷,车内的沉默令车中气氛变得更加尴尬。她不住地清咳,想让自己变得自然些。&ldo;感冒了吗?&rdo;他并没有象多年不见的同学喋喋不休地问个不停,仿佛他专心开车就是为顺便送她。&ldo;没有,只是嗓子有点痒。&rdo;&ldo;北京的天气比我们刚毕业时坏多了。&rdo;&ldo;嗯!在环境上,国外做得比国内好。&rdo;她终于找到了一个话题,于是从奥克兰的阳光讲到爱丁堡的古建筑,又从她的第一份职业,讲到她现在的职业。他不cha话,只是时不时侧目看看她,露出一个鼓励的微笑,或者发出一个语气词,代表他很认真地倾听。变化的岂止是环境,他也变了许多。无论是衣着和神态,都已不同于从前那个笑起来温和的男生。他还是温和的,只是这种温和不再那么开阔,他会适时收敛,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让你感觉亲切,却不会让你产生误解。而他的声音,高起来时,激情洋溢,低沉下去,魅惑人心。&ldo;要不要听听收音机?&rdo;她象个小学生一样,把她六年来的经历统统汇报一遍,气氛再度沉默下来时,他开口问她。&ldo;好!&rdo;只要有声音就行。他一拧开收音机,主持人象捡到宝宝似的兴奋把她吓了一跳。原来是城市电台的广告营销,主持人很卖力地介绍一款智能电饭锅,不仅能煮饭,还能煲汤、熬粥,时间随自己设定,这样子你什么时候回家都能吃到热腾腾的饭菜。&ldo;听着很不错。&rdo;等绿灯时,他转过身看她。她呆呆地看着窗外的路灯,在出神。&ldo;呃?&rdo;听到他的声音,她慌忙转过头,他看到她的嘴角咬出了一圈白印。&ldo;周日的同学聚会,你有空去吗?&rdo;&ldo;我要是不去,艾俐会把我砍了。&rdo;他倾倾嘴角,并不是笑,看到绿灯亮了,偏过头去专心开车,下个路口,就到城市电台了。他将车开到大门口,她道谢,拎着笔记本下车。他叫住她,叮嘱道:&ldo;回去时路上注意安全。&rdo;风有些大,她听不清,微微欠下身,贴近车窗,目光却不与他对视,而是看向车头,仿佛那上面有什么有趣的东西。他眨了眨眼,&ldo;进去吧!&rdo;&ldo;再见!&rdo;她向他挥手,扭头进了大楼。向保安出示工作证时,她心中一紧,突然想起这一路她将自己过去的六年交待得很仔细,而她对他却一无所知。她忙转过身,门口车流来来往往,却找不着他的车影。夏奕阳今天回来早,是带了工作回来的,可是他发现他好象静不下心来。窗外是浓浓的夜色,犹如铺天盖地般笼罩下来,远处的灯光逐一熄灭,整个城市即将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