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头看了看天色,道:&ldo;那他今晚还会来么?&rdo;落雁迟疑道:&ldo;那个,可说不准。……最了解他的人,不该是姑娘么?&rdo;我默默盘算一回,笑道:&ldo;罢了,我在你房中等他,如果能等着,是幸运;如果不能等着,那……便算是天意了。&rdo;落雁的眸如深潭,抱了肩静静与我对视片刻,慢慢敛了慵懒的笑意,淡淡道:&ldo;跟我来。&rdo;我随落雁上楼,入了她的房间。房中只有一丝荧荧烛光,很是黯淡,映得落雁的容颜甚是憔悴。她将窗口一盏小烛提起,点燃c黄前另一盏粗如儿臂的红烛,熊熊烧起来,才将屋中富丽却略嫌艳俗的陈设映得清晰起来。&ldo;他昨天从狱里出来了,台,或戍边远征的夫君,到底回不回来。不知过了多久,红烛已烧泰半,街道上的更夫,敲着梆子,喊着&ldo;天干物燥,小心火烛&rdo;,渐行渐远。那梆子,敲了三下,竟是三更了。纥干承基,只怕根本不会来了。我轻声叹息,无缘,到底连最后一面也是无缘一见!解了衣衫,我吹灭了红烛,先到c黄上歇下。若论一个大家闺秀留宿在娼妓之家,原也会受那些士大夫之流诟病,但我既不打算再在大唐呆下去,更不会去考虑这些身外之名。既然天色晚了,且住着吧。正睡意朦胧间,只听&ldo;砰&rdo;一声门响,似有一道夜风扑到脸上,我一惊,忙坐起身时,浓重的酒气直喷到我的面门,那熟悉却低哑的嗓门在叫道:&ldo;落雁,我来了!&rdo;纥干承基!我又惊又喜,顿时睡意全无,忙坐起身来,却见一道人影已踉踉跄跄扑了进来,扑倒在置了茶具的圆桌上,摸索着茶壶茶盏,却将一只杯盏撞到地上,登时碎了,&ldo;啪&rdo;地一声脆响。我知他是渴了,忙趿了鞋,借了窗外隐约的光芒倒了一小盏,递给他,看他一口喝了下去,走过去先把门关好,便起身找火石,欲先将红烛点着。正在黑暗中擦出两星光芒时,已有人冲过来,从后面将我抱住,夺了我手中的火石,道:&ldo;别点烛了,我不喜欢你点烛。&rdo;他远远一扔,只听咕碌碌响,也不知滚到哪个角落里去了。我只觉他酒气冲天,温热的气息,直扑到我的颈脖之中。我无奈地叹息,轻轻道:&ldo;承基,我是书儿。容书儿。&rdo;纥干承基的身体明显僵直了一下,旋即笑道:&ldo;落雁,别骗我了。容书儿又怎会来这里?她的心里,永远只有她自己,和她的东方清遥。我,我算什么?&rdo;我心下一黯,回身紧紧抱住他,哽咽道:&ldo;对不起,对不起,承基,我错了!&rdo;纥干承基呵呵一笑,道:&ldo;你有什么错?我才错了!一片真心待她,却给她践在脚下,视如粪土!我恨自己,怎生就那么贱?一次次为她魂不守舍,一次次由着她骗我!先在桃夭那里拖住我,让她的人去偷那些害死我的密信;又在官兵围捕我时哄我说喜欢我,握住我的手臂让我受擒;最可恨的是,我在狱中,她那么信誓旦旦说爱我!而我居然还敢再相信她!在知道她受伤濒死后,我不惜为她背叛了太子,只为能保护她!&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