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温良的好君子沦落如此。
般姝静静看了他片刻,“我救你出去,和你父亲汇合吧,不要再回来了。”
幼时,辛柏对她很好很好。
霁雪天寒,少女不得父皇重视,一众贵族子弟刁难她,年幼的沈阙只能看着阿姐哭,在一团嘲笑声中。
小小的一个孩子蜷缩在高处哇哇大哭。
即便小小身体中是般姝的灵魂,那种绝望无助的感觉来势汹汹。
她等了很久,在冰冷的雪地中。
下面是张牙舞爪的纨绔子弟。
一双清瘦而有力的大手,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小女孩安稳的放在自己的肩头。
笑着对众人说,公主金枝玉叶,地上脏,合该踩着我们身上,让公主看一看更高些的风景。
鸦雀无声。
般姝至今仍感激他。
“大霁人人夸赞的好君子怎能如此蹉跎一生呢,辛柏,去开创你自己的天下……”
男人终于有了动静,他一字一顿强忍疼痛,“辛白也跟着父亲走了吧……”
“他在我府上。”般姝看着他,“辛白很好,我会替你照顾好他。”
“为何?为何在宁昭府上?”
辛柏微微笑了下,却听到少女下一句话时笑容凝固僵硬,眸光碎裂黯淡。
“因为他是我的侍君。”
“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收下辛白,因有你一层的缘故,我待辛白不似寻常。”
辛柏愣了很久,侍君?望着少女平淡艳绝的面容,轻轻阖上了眼。
看在他的面子上……
待辛白不似寻常……?
他倒真是宁愿,宁愿她不要对辛白如此特殊。
真讽刺。
他苦苦追寻一生的,他人竟是得到的轻而易举,竟是所谓的看在他面子上?
那人竟还是他最疼爱的弟弟?
口中涌上腥甜之意。
辛柏自嘲地笑了起来,目光从眼前他可望而不可得的少女移到牢门不知何时出现的褚韫身上。
罢了……
那么多男子为她痴狂……
单单一个辛柏又算得了什么呢?
褚韫的目光在空中与辛柏交汇,不着痕迹淡淡移开。
“宁昭,此人你想如何处置。”他漆黑深沉的眼瞳看了看般姝“死刑还是继续严刑逼供?”
“他是冤枉的,放了他。”
般姝越过褚韫,转而命一旁的狱卒解开辛柏手脚上的锁链。
她瞥了眼辛柏额角上的“罪”字。
闭了闭眸。
受此折辱,只盼他出狱莫要寻短见。
否则她也帮不了他。
看着辛柏离开,般姝才转身走向马车,褚韫下车细心地扶住般姝细腰,低声问,“那人于宁昭不同寻常么?”
般姝慢条斯理瞥了他一眼。
“夫君为何如此认为。”
原本一肚子的委屈都在这声夫君之下烟消云散。
褚韫没忍住弯唇。
般姝似笑非笑看着他,缓缓从荷包中取出一张字迹鲜明的纸信,“夫君看这是何物。”
触及般姝意味深长的眼神,褚韫低头看向那封纸信,瞳孔紧缩。
“你哪来的?”
“这个嘛……”般姝轻轻将这张纸撕碎,声音清脆悦耳,“自然是在夫君的书法看到的咯,原来夫君所谋甚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