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她,她怎么了……她到底怎么了?”
褚韫细心塞了塞被褥,微微叹息,“她身上有缠血蛊,救你时,缠血蛊爬到了宁昭和安阳二人身上……”
“安阳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只要问阿姐。”
褚韫何尝不是这样想的?
在无数个深夜中,他总会反复想起一个问题,所谓的恩情真的就比般姝重要么?
或许在少女在马车上哭着撒谎喜欢吃茼蒿和胡萝卜那时。
他心中便有了答案。
般姝重要。
般姝比什么都重要。
在失魂落魄的沈阙面前,褚韫显得镇静无比。
但谁人又知他独自一人的崩溃与绝望……如果早知道,如果早知道会这样……那他宁愿不要什么权力地位,也不要去做给沈阙下蛊这样的蠢事……
果然。
最后报应啊,报应到了他身上,报应到了他最爱的人身上。
“是你给我下蛊的……褚韫,你费尽心机要我这个位置,不惜对我下蛊,可最后却是阿姐替我承受痛苦……”
沈阙怔怔看着床榻上脸色苍白的少女。
痛苦地捂住双眼。
掌心慢慢被什么液体濡湿。
“如果我早知道会这样……我就该听阿姐的,把这个什么皇位让给你,拱手让给你……我什么都不要,给你好了……”
“什么……你说什么?!”
那一瞬。
褚韫脑中一片空白,连思考这句话的含义也不能。
只能痴痴地低声说,“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阿姐早就知道你的狼子野心,但她爱你……不想你我闹得难堪,所以很早很早就让我把皇位给你。”沈阙哭着哭着笑了,“她多傻啊,爱蔺辜年时把自己半条命爱没了,爱你时不计一切也要对你好……她爱上的两个人最后都是报应,而非福报!”
沈阙俯身,微微笑着望着般姝。
“阿姐你何必如此?爱一个人就能让你忘记阿阙……”
如果般姝可以。
一定会告诉他一个词语,这个叫恋爱脑。
“幼时,你我随父皇出游,父皇不重视你,现你失踪之后竟也不管不问……直到安阳不见了,父皇才着急起来,派人去寻……”
“我跟着他们找啊找,可是我太小了,太矮了,什么都看不见……我只记得哭,父皇嫌弃我烦,把我赶走了……可是我偷偷跟在队伍后面。”
“我看见你的时候,你湿淋淋地晕在湖边,大雪隆冬,最畏寒的你躺在破冰的湖边。我当时好想问你冷不冷啊,如果冷的话……阿阙去偷安阳的衣服给你穿啊……你总是羡慕安阳什么都有,是阿阙没用,不能让阿姐穿得漂漂亮亮……”
“你最喜欢的耳环也没啦……再也没找到过。”沈阙委屈巴巴地垂着脑袋,“从那时我便誓要让阿姐穿上这个世间最漂亮最华丽的衣服……阿姐饿没饿,幼时阿姐想吃一碗红枣粥都没有,阿姐长大了却忘了,我偷偷学会做红枣粥了哦,我去做?”
沈阙站起,正欲抬脚往厨房走去。
面前横过一清瘦臂膀。
沈阙冷冷睨他一眼,“爱卿没有害死朕,这次还想做什么?”
“我,我不是……”褚韫慌张收回手,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他,“你刚刚说,说什么?她幼时在湖边……怎么了……”
他一字一顿,说得艰难。
沈阙眼睛安静划了下。
“阿姐幼时救了一个人,丢了一对耳环,回来生了很久的大病,怎么了?”
“耳环……什么样的?”褚韫声音沙哑,带着一丝期待。
“银色的,玫瑰花纹。”
随着沈阙话落。
褚韫面无表情地看向床榻上脸色苍白的少女,痴痴笑了起来,“所以……所以是她,那个人一直是她才对……”
少年莫名其妙瞥了他一眼。
嘟囔,该不会是傻了吧。
“……救我的人,”褚韫小心翼翼地指着般姝,似笑似哭,“救我的人,是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