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菘蓝焦急地用棉帕给她沾去眼角的泪,
“娘娘,您要坚持住啊!”
斜躺在榻上,柔安的脸上和身上霎时又起了一层细汗,水葱似的细指倏地脱力,
“不行了,本宫真的好痛……”
她松开床边垂着的帷幔,感觉肚子往下一阵阵地坠着紧着疼,分散着她的力气。
产婆们围在四角吊起来的锦被底下查看着情况。
察觉到生产的力气渐渐小了下去,抬起头,高声吩咐着身后,“快!皇后娘娘没力气了,快把参片拿来给娘娘含着!”
一旁秦嬷嬷赶紧上前,将盘中准备好的参片填进了柔安口中。
她看着柔安苍白且疲惫的脸,心里阵阵地怵,头胎就是难捱的双生子,再这样下去恐怕不妙啊……
宫口已开,孩子却迟迟生不下来,产婆的额头上也急出了不少汗。
她把脸歪到旁边让宫人给胡乱擦了一把,清醒道,“皇后娘娘,您调整呼吸,按照奴婢教给您的话再试一次!”
柔安闭着眸子轻轻点头。
舌下抵着参片,气味刺激得她觉得自己仿佛恢复些力气了。
“孩子……”
盛满水汽的双眸睁开,她捏紧了身上的丝被。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去。
漫天夜色下,邵承冕望着端出来的一盆盆血水和带血的棉布,怡然的神情慢慢僵化成冰,“都快五个时辰了,桓桓怎么还没有生出来?”
太后抬起头,捻着珠子的度不减,
“皇帝,女子生产过程漫长,莫要急躁。咱们此时镇定下来比什么都强。”
话说的冷静,但紧蹙的眉头仍暴露了她的慌张,产程拖得越久,对母子的情况越不利。
“对,对……”
邵承冕胡乱地应着声。
他抬脚几步走回了门前,吸气整理着衣领,“儿臣还得在这儿替桓桓撑着呢。”
看着故作镇定的皇帝,太后又将话忍了下去——
罢了,待生出来后他便知道是双生子了,现在说反而让他格外心焦。
不知是不是忍到了极限,原先若有似无的呼痛声此时清晰地传到了殿外。
“娘娘,用力啊!”
里面的产婆大声叫道,“已经看到头了,小皇子或小公主马上就要出来了!”
凄怆的尾音长长地拖着。
“我的孩子,啊——”
听到柔安的哭喊声,邵承冕的身躯狠狠颤抖着,仿佛心脏被人狠狠攥住,下一瞬就要生生的连根拔出来。
他恨不得立刻冲进房去,告诉她咱们不生了,大不了,抱旁枝或者荣王的孩儿来养……
“孩子,孩子……”
柔安咬着棉帕低喃。
想到平日里两个孩子活泼有力的踢腾和此时的安静,她就忍不住地想要流泪。
她使劲地蓄上全力,仰起头,一长串泪珠从紧闭的眼角滑过,
“啊——”
随着产婆轻柔辅助地动作,身底下骤然一轻,她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身体里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