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烈朝以来,由于对商业、海贸管制的改革与开放
尤其是取消了对专门的商户籍,和规范商税缴纳,以及《行社公司令》的出台,又规范了民间商业经营模式。
十二年以来,大明内外商人阶层的展,大概分为两个阶段
先是快扩张,在光烈元年到光烈七年间,伴随着明军兵锋步步推进,商人群体紧随在军队身后,开拓市场,壮大实力。
而光烈八年以后,战争结束,国内市场,从空间上来说,已经趋于饱和
与此同时,朝廷又调整了政策,由于战争结束后,朝廷已经没有了过多的财政需求,故而对于海贸的重视程度开始有计划的减轻。
也就是,不再着重的鼓励对外商贸,虽然依旧保持开放,但开放规模不再扩大。
于是乎,国内商业群体,尤其是海贸相关的商人,又进入了下一阶段,兼并整合。
过去一盘散沙,各显神通的商业群体,开始重新融资、重组、并购
形成中大规模的实体企业
可以说,此时的大明海商们,相较于欧洲的同行,或者以前郑芝龙一类老一辈亦商亦盗的旧式海商,已经变得“文质彬彬”起来。
但这并不能消解,这个时代,海贸商团,天生具有的武装和暴力性
在风帆战舰时代,一个国家的海商,天然就是海军的预备队
这倒不是说,国家有什么强制手段来命令海商们为自己征战
而是因为,他们本身就有为了保卫自己商业利润,而付出一切代价的冲动
相较而言,海军,更像是海商利益的代言人而已
广州市舶司
洋务院拆分以后,市舶司系统,归通贸署统辖
每个市舶司,都会设立一个商人协会,由当地常驻的中等规模以上行社公司参与,并选举商会理事。
而今日,在广州市舶司衙门里,却是颇为热闹
整个广州商会的海商代表全部到齐
因为,他们正在商议一件大事
广州商会理事潘承均,是这些年出头的新兴巨头
所属的潘氏公司,也是此时广州海贸中的龙头企业
在十多年的竞争和兼并中,当初张同敞进入广州主持工作时,广州港十五大商行的格局已经被改变。
其中不少在市场竞争中淘汰,也有许多新兴力量崛起
这都是商业活动中的常事
现在广州港最大的,除了皇室、官府控股的海务公司,主要是潘、伍、卢、叶,以及近两年异军突起的潇湘行五家规模最巨。
“总之就是一句话!我们不能坐视荷兰人的战船,开进澎湖以北!”
大厅之中,十余桌,上百人喧嚷坐着,互相言语,叽叽喳喳
这些人都是广州港内的头面人物
商会理事潘承均拍案而起
“之前提举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这番红毛鬼北上找麻烦,是为啥?”
“不就是因为官府拿回了台湾,又把红毛鬼驱逐到了台湾以南吗!”
“咱们扪心自问,如此一来,受益的是谁?如果红毛鬼一直赖在台湾、东南不走,受损失的又是谁?”
句句都说到在座的资本家与殖民者们心里去了
台湾问题,归根到底不仅仅是个领土问题,而是经济问题!
大明的海商不可能拱手让出日本市场,更不会允许在往南洋和日本的重要航线上,被人漫天要价的收保护费!
以前也就算了,现在既然已经拿了回来,那就断然没有再吐出去的道理
还有海商抱怨道
“自从红毛煽动安南闹事,安南、柬埔寨的进出口就断了,我这边还有七八艘船的货压在手里呢!”
“就是,今年本来是要从那边购粮转运山东的,结果原本计划八千石,现在连两千石都凑不出来。”
“不能再这样拖下去了!每天一睁眼闭眼,几百上千的工人、水手、船夫都要吃饭,都要工钱!这商路再这样堵下去,早晚要破产!”
嘈杂的抱怨声很快就响彻了整个大厅,大家都各有各的麻烦事
这就是资本经济和小农经济最大的不同
对于小农而言,千里之外,一个岛屿,一块地盘的得失,不会对国内的生产秩序造成任何影响,甚至另一个村生点事情,也未必能影响到这个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