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拗口往北,通向方义的道路是沿着涪水而修,河水沿着山丘地势蜿蜒盘踞,而此刻东岸的山道上,一匹快马疾驰而来。踢踏踢踏的马蹄声清晰可闻,马背上的人一席灰黑皮甲的骑兵不停的抽打马鞭。
“驾!”骑兵的声音回响在两侧低矮的山丘之间,而身后留下飞扬的灰尘。直奔北拗口而来。
“没错吧?”拗口南面的山丘上,张左耀不是很确定的问。此刻他们已经蹲下了身。
“不知道!”胡三回话,其他人也摇摇头。正说话间,突然,只见就在即将跨过拗口的时候,飞驰而来骑兵突然一勒缰绳,迅捷的停了下来,四处张望!
“应该是了!”张左耀起身站了起来,让骑兵可以看到自己。很快,那边就有了反应,只见骑兵回头望了望,没有现有其他行人,这才下马,走出了官道。张左耀也率先转身,朝山丘后面走去。
绕过小丘,不一会,张左耀就见到了气喘吁吁还在攀爬的骑兵,细看之下张左耀越来越觉得眼熟,他当然知道面前的人也是义宁军右卫营的老人,但说起来,右卫营貌似他认识的也不多,但这位他肯定认识。
直道骑兵两边靠得很近了,张左耀才想起来,来人叫刘九,确实是熟人,记得那时候义宁军右卫营张忠杰的营帐,和自己一同升任旅帅,好心提醒自己谢恩;后来又被自己一面之缘的上司刘华给吓跑的那个话痨。如此有缘,张左耀不由惊呼:“是你……!”
“呼!可不就是刘某!几月不见,张兄可好?”刘九一边喘着,一边招呼,明明此际危机四伏,他还是一脸的嬉皮笑脸。
“好!刘兄,事情如何?”
听张左耀讲起正事,刘九这才有些不好意思,看一看张左耀周围,又觉得不对:“你的人呢?”
“都在!”张左耀简洁的回到。
“好,即刻封住此拗口,普宁的一个营,一旅留守,在下和手下儿郎同你并肩而立!还要张兄照顾!”刘九此刻才显得认真一些:“对了,那边动手没有?”
“应该快了!”
正说着,拗口北面传来了喧嚣。一字长蛇的士兵沿着刘九快马走过的山道小跑而来。杨起了更大的灰尘。
“快点!快点!”那是军官的嘶吼。显然这些就是刘九的旅了,不过此刻张左耀也疑惑起来,刘九身为长官,怎么自己一个人跑了上来,这不是乱来吗?
“刘兄,怎么一个人……!”毕竟是要并肩而战的袍泽,张左耀可不想对方的指挥是个白痴,到时候把自己害死。他倒忘记了,自己也是个菜鸟。
刘九张望了一下自己的队伍,拍拍皮甲上的尘土,满不在乎的解释:“嗨,怕什么,此时尚早,就算遇到什么人,他还能知晓我是来干嘛的?此地又无山贼流寇;刘某一听命令是和南浦特旅,这不想早一步来看看张兄!叙叙旧,也不免打起来的时候生疏不是!”
虽然不是很信刘九的话,不过说实在的,张左耀对刘九的印象还是很好的。人家主动帮助自己在先,而且从他行事风格来看,对张左耀的看法绝不像当初其右卫营的其他人一样,以嫉妒或者厌恶为主,点点头,张左耀猜测可能是同为无出生无背景的缘故吧。
对着刘九笑了笑,又见刘九的普宁旅快到拗口了,张左耀回头对身后的杜尚强点点头。只见杜尚强起身把两根手指放进了口里!
“嘘!!!!”一声嘹亮的口哨吹响,声音传到得很远,刘九这时意识到什么,回头一看,却除了拗口往南逐渐平缓的地势意外,什么也没现。
突然,就在近前的一座小丘后,先是一个人头,接着一个接一个的士兵从小山丘后跳了出来,而整体看,这些人共分五队,从五条稍微平缓的地方顺势而下,如同……蛇,对,就是蛇,这是刘九的第一印象,或许是因为安静吧,他想起来回头看看自己的队伍,军官的呵斥,兵器的碰撞不时有人喧哗,显得杂乱无比,有些骂娘的离得如此远都听的真切,而人家此刻离近些的南浦特旅却是悄无声息。
“刘兄,你看如何安排好!”张左耀问的自然是布防的问题。
“旅帅,你看!”刘九还没回话,胡三指着南边说到!众人循声望去,却见南面也赶来一骑。张左耀撇一眼刘九,却见他皱起了眉,急忙解释:“自己人,我派去县城看风的!”
来人是二豹,骑的是南浦唯一的一匹老马,还是当初右卫营分给张左耀的!
“旅帅!打起来了!”还没跑近,二豹就开始报告,让张左耀皱了眉头,又忘记教了,军事报告是机密,那能如此喊叫,养成这习惯可不好!不过,此刻还不是啰嗦这个的时候。
“命令,所有迅在拗口东坡顶集结待命,甲队靠东坡东面,已队靠西面,做好战斗准备!弓手在我们站的这里待命。”
“遵令!”胡三等一干手下立正挺胸回答,张左耀这才现不对:“额……刘兄!张某自作主张了,你看这样可否!”
“哈,没问题,没问题!”刘九一点也不在乎,其实不然,主要是特旅目前的表现给他信心,升任旅帅以后,他也没有独立指挥过战斗,而这一次,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上头给忘了,也没人交待张左耀大,还是他大,既然如此,不妨看着好了。
突然有个想法,也不是客气的时候,张左耀也就直接对刘九说到:“刘兄,咱们的主要目的就是把他们拦下,不是杀人;如果我们直接亮出身份,你说前有堵截,后有追兵,会不会打不起来。”
“这……!”想了想,刘九确实不置可否,想想是有可能,但又怕打草惊蛇:“万一……刘某是说万一露面再打起来所损失的,和露面没打起来得到的好处,哪个更大?”
“额……!”别说,刘九还真说到了点子上。张左耀立马就打消了什么狗屁不战而屈忍之兵的想法。完全是拿弟兄们的命冒险。
绿的涪水河,没了现代工业污染,流动冲气的浪花晶莹透亮,而冬日特有的阴冷气氛,却让本该美丽的它显得格外冰凉。
“呼!”呼出一口浊气,张左耀搓了搓手,静静的蹲得久了,才现这天气可真冷。再看看身后的士兵,全都蜷缩着,张左耀不由的在心里咒骂这鬼天气。其实他冤枉老天爷了,不是天公不作美,而是他自己不注意而已,就昨天,飘了一阵小雨,那更是冷得站岗的士兵直跺脚,而今天,云层后的微亮说明了老天已经很给面子了。
“来了!”刘九可没张左耀那么感性,他关注的就是眼前的战事。张左耀紧张的抬头望去,却不是的,来人只有一个,不披甲不带弓,只有一把横刀挂在腰上尚未出鞘。
“那是一里一个的岗哨。不是敌人。”张左耀边说,边起身。刘九点点头,眼力满是赞叹。
“报……敌人……来了!”哨兵累得都快说不出话了。
“完了?”一看哨兵傻了,张左耀傻了。这事情是他交代,二豹安排人办的,可看来效果十分不理想:“多少人?还有多远啊?”
“噢,报,敌人还有不知道多远,人数……很多!”哨兵很认真,真的很认真。
张左耀眼珠子都掉出来了,自己记得教一般的手势,比如小队之间的配合,前进,停止,蹲下等等,却忘记了讲一讲简单的旗语,比如这种情况,躲到远处,打出数量距离等数字还是比较简单易学的。
再比如,好歹也要操练一些专业一点的侦察人员,这简直和南村的三儿他们当初侦察刘家的时候差不多;不过还好,通过回来的人张左耀也能判断一些情况。
“算上第一个从十里外用眼力看到敌人的距离,以及跑回来的时间差!!!!注意,敌人最多还有三里地,活动一下手脚,准备战斗!”张左耀下达了命令,回头又看看刘九:“刘兄,战场无眼,保重!”
“张兄保重!”谈及生死,刘九难得的慎重讲话,说完,他起身朝自家的队伍跑去。
“踢踏!踢踏!”马蹄声传来。
张左耀奇怪了,敌人有马,怎么还没他的哨兵跑得快???还好敌人没有让他迷惑多久,山腰上望的比较远,冬日里都能扬起的大片灰尘在告诉他,敌人有骑军,但他们没有丢弃背后的步兵独自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