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政殿内,李世民和长孙无垢对立而坐。
“观音婢,高明和父皇去辽东的事你知晓吗?”
长孙无垢点了点头:“次日房玄龄和我哥哥来找青雀上朝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现在高明和父皇被扣在辽东当人质了。”李世民叹了口气道。
长孙无垢闻言,秀眉微蹙,眼中闪过一丝忧虑,却迅恢复镇定,轻声问道:“陛下,此事可有转机?荷儿不会如此不通情达理吧?”
李世民沉吟片刻,才接着道:“克明死了,死在了辅机家。”
长孙无垢闻言,脸色骤变,眼中闪过一抹震惊与悲痛。“他竟然……”
她低声呢喃,似乎难以接受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李世民见她如此,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给予她一丝慰藉。
“是啊,克明,杜如晦,朕的肱骨之臣,就这么走了。”李世民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沉重,“这场算计,不知克明谋划了多久,杜荷此时不得不反。”
“真不愧是克明,以身入局玩的这是真高。”
“杜荷若是叫朕交出长孙无忌,你说朕是交是不交?”
“交,我李唐就是个笑话,今后如何服众,不交,杜荷兵临城下,不得不反,高,实在是高。”
“且朕不少大臣也告病回家了,房遗直在辽东,长孙冲也在辽东,秦怀玉和李德謇在江南之时,就不知去向,这么多大臣都告病,看样子二代皆是在杜荷的掌控之中,这叫朕如何是好。”
长孙无垢点了点头,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陛下,臣妾虽为女子,却也知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高明与父皇被困辽东,我们绝不能坐视不理。但此事需从长计议,既要确保他们的安全,也要防止事态进一步恶化。”
李世民赞许地看了她一眼,继续说道:“朕已命李靖到那京兆郡堵着了,李绩目前脱不开身,西边有西突厥,北边阿史那社尔虎视眈眈,侯君集还在南方赈灾,朕也不可能放着江南百姓不管。”
“程咬金与杜荷利益纠葛太深,不敢用。”
“有消息传来,裴寂带着父皇的四万余人也跟了杜荷,像那刘宏基、萧瑀等人也不敢重用。”
“从辽东往南,杜荷打着高明的名号,一路之上,郡守纷纷降于他。”
“临到事了,才现,朕身边竟无一人可用。”
长孙无垢沉吟片刻,分析道:“荷儿此人,性情刚烈,但并非无脑之辈,若是好好和他谈谈,可否消弭此中误会?”
“误会?”李世民轻笑一声:“观音婢,你真觉得能消除其中误会吗?那臭小子几次遇险,背后皆有辅机的影子,如今克明亡于长孙家,你叫我将我的大功臣交出去?!”
长孙无垢闻言,面色更加凝重,轻轻摇了摇头,声音柔和却坚定:“陛下,臣妾并非不知其中利害,只是,国之大事,在祀与戎,更在于人心。”
“若是一味以强权压制,恐怕会寒了更多人的心。杜荷此举,固然有他的算计与野心,但若能寻得一线和平解决之道,对大唐而言,未尝不是一件幸事。”
“和平解决?”李世民眉头紧锁,目光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观音婢,你可知,唯一的解决渠道就是朕放手不管!叫辅机和那臭小子去斗。”
“只是,朕若是不管,你觉得辅机能撑多久?”
长孙无垢轻叹一声,缓缓道:“二郎,臣妾乃李长孙氏,愿替陛下去和荷儿好好谈谈。”
李世民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沉声道:“观音婢,不可,我们男人之间的事,用不着你出面……”
长孙无垢微微一笑,眼中闪烁着温柔,打断李世民,沉声道:“陛下放心,臣妾自会小心行事。”
“臣妾与荷儿,虽非血亲,却也是看着他长大的。他心中有怨,有恨,臣妾愿以诚意化解。再者,臣妾身为皇后,也有责任为大唐的安定尽一份力。”
李世民摇了摇头:“朕自会想办法,观音婢,你的心意朕心领了,但此事非同小可,关乎我大唐江山社稷之安危,岂可儿戏?你若涉身其中,万一有个闪失,朕……”
“行,那臣妾不管了,陛下多费些心神吧。”长孙无垢见李世民态度坚决,心中虽有不甘,却也知他顾虑重重,便不再坚持。
场面安静了一会,长孙无垢转而换了一种思路,忽然道:“陛下所言极是,臣妾鲁莽了。但臣妾以为,我们或许可以从侧面入手,寻找转机。”
“哦?你有何想法?”李世民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兴趣。
长孙无垢沉思片刻,缓缓道:“荷儿此举,看似雷霆万钧,实则亦有软肋。他虽得民心,却未必能尽得天下士子之心。”
“若是最后真拼个你死我活,那陛下可命人暗中联络那些尚未表态的士族与文臣,尤其是那些与杜家有直接恩怨者,许以重利,或是承诺事平之后给予重用,让他们站在朝廷这一边,至少保持中立。”
“看看能不能有一战之力,若是战败,妾身定当随陛下而去。”
“观音婢,你言之有理。杜荷虽强,但天下士子之心,乃是我大唐之根本。若能得士子之助,或可缓解眼前之困局,只是……”
李世民话锋一转,眉宇间又现忧虑,“此计虽妙,但实施起来却非易事。士子们多清高自持,非重利所能动。且杜荷此举乃为父报仇……”
正说着,一小太监跑了进来:“陛下,长孙大人求见。”
李世民与长孙无垢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几分诧异与紧迫。长孙无垢轻声道:“让他进来吧。”
不多时,长孙无忌步入大殿,神色匆匆,显然是有要事相商。他行礼之后,未待李世民询问,便直接开口:“陛下,微臣得到密报,杜荷已派遣使者前往江南,意图联合江南士族,同时,他也在暗中联络西突厥,似有引狼入室之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