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线拉长,她极具诱惑力的说着。程华此刻精神已完全崩溃,连连摇头:“不是我作的,疯子是姑姑从县城找来的。”
沈福祥大惊失色,血脉亲情摆在那,他将多数怀疑压在了程家身上。万万没想到,最后给他重击的,确是自己的亲哥哥。
最后一丝希望散去,他自暴自弃的坐下,翘起二郎腿。
“娘都挺清楚了,二哥二嫂对儿无任何大恩,此事应另当别论。”
几乎一样的话说出来,只是换了一种口气,宜悠却觉得爹跟变了一个人似得。眉眼间,甚至有几分陈德仁的轻佻味道。
“你……”老太太手哆嗦:“今后你去卖你的包子,沈家绝不会费心多管一句。现在,马上给我滚!”
沈福祥双手合十:“娘,儿也想滚,可二哥是不是忘了什么?”
除去宜悠,房内所有人都愣住。
“老四,你别太得寸进尺,忘记孝道。”
到现在还想摆族长架子,宜悠冷笑:“二伯,难道你想让我爹孝敬孝敬你,就不怕跟奶奶串了辈分?”
说到最后她暧昧一笑,直笑得程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二丫胡沁什么?”
李氏总算从惊慌中回过神来:“二嫂,我家闺女有我管教。虽说咱们关系亲,可谁敢把孩子让你管。”
“弟妹这说的什么话?”
宜悠嘴唇动动,到嘴的反讽之言再次被她爹夺去:“什么话,大实话!春生都被你教得意图谋杀兄弟,谁敢把孩子安心交给你。二哥,我也不跟你兜圈子。爹死后咱们虽然没分家,但是各家却均在公中得了十亩田与一头耕牛。唯独弟弟那份,被娘以收拾不过来为由,留给了能干的二哥。”
“白占这么多年便宜,二哥如今也该交出来了吧。”
长生眼睛亮了,宜悠也难掩激动。不为那十亩地,而是因前后两世,爹第一次肯主动与二伯掰扯,而不是不战而避其锋芒。
“这就要分家,我这个老婆子还不如死了算……”
老太太连生三子,生老四时不但差点丢掉性命,还被那贱妾出的样样比下去。从始至终,她都恨不得没这儿子。现在让她把自己攥着的东西交出去,跟抽她的筋没什么两样。
“爹不用担心,我来劝奶奶。你带着春生出去,给她一片清静。”
老太太怕抽筋,那她就给她活扒皮。两种都是疼,就看她选哪一种。今天见到这样的爹,她已经心满意足,其它事都已经不重要了。
“哎哟我的头……”
沈福祥二话没说,拉起春生往外走。因为豁出去,他甚至直接捏住了春生的骨头,把他痛的嗷嗷叫。一时间,祖孙俩的二重唱响彻整个沈家祖宅。
“这倒是比过年听的大戏还让人精神。正好,让大家都进来看看,惊动县衙差役更好。有官差在,也省得动不动出来个人,就跟鳏寡孤独似得,需要人谦让和包容。”
低头说着风凉话,沈福祥边用手掌给自己扇着风。没人配合,渐渐的沈福海和程氏也坚持不下去。临到门口,老太太须臾间收回眼泪。
“我答应你就是,福海,把地给他。”
“娘,真的……。”
沈福祥折回来,顺带捏春生一把。老太太心一抽,倒真有点眩晕:“快给他。”
“四弟,白石堆旁那十亩地,今日起就归你们。至于牛,你自己牵一头回去。田地均为沈家祖业,望你能尽心尽力。”
沈福祥松一口气,没接话,而是折回来低下头:“空口无凭。”
程氏怒急:“你还想怎样,快放了春生。”
“我-要-地-契。”
一字一句说着,没说一个字,都必伴随春生的一声惨叫。偏偏此刻众人都被突变的沈福祥惊住,压根没想过解救他。
“拿给他!”老太太发话,严重全是痛苦和恨意。这个老四,就是来讨命的。
沈福海进屋半天,终于拿出一张皱巴巴的纸,上面摁满了手印。宜悠接过来,跟着陈德仁的日子她多少识过几个字。而如今,只需把此事推到春生头上便可。
“爹,是十亩地,应该没错。”
心满意足,沈福祥站起来,再次恢复老实模样:“今天惊到娘了,儿子先行告退。”
他若一直酷霸狂拽还好,突然之间反差这么大,只会让人受更大刺激。老太太一个哆嗦,终于彻底昏了过去。
沈家祖宅乱成一团,宜悠牵起长生和穆宇,跟在爹娘身后离开。这会真是够舒心,二伯给了贫瘠的白石堆,正中她意。
最重要的是,父亲总算是立了起来。日后自家当如何,也是时候仔细考虑考虑。
☆、二十六章
虽然宜悠一家得了便宜后没再多言,但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一晚上过去,沈家祖宅发生的事已经是人尽皆知。这样一来,田地归属也是人尽皆知。
众说纷纭,在二伯一家的有心挑唆下,一些人认为他们家飞扬跋扈。但不管外面传的再凶,他们总不会当面谈起此事。别人不说,宜悠一家也乐得清静。
捡了个易交易的晴朗好天气,沈福祥把牛牵了回来。同大伯划给他们的地一样,这头老黄牛皮毛黯淡,一看就知道是头老牛。
“老牛总比没有好,再说拉起犁来也稳。”
宜悠如此劝解着,沈福祥与李氏同样深以为然。他们家地本来就少,多出来那十亩旱田多是盐碱地,能耕种的田地不过十之一二。压力没增加多少,老牛却比一个壮丁能干,总的来说,一家人肩上的担子轻了不少。
从这之后,宜悠多了一项活计,每日去山下搂草喂牛。沈福祥则趁闲搭起了牛棚。他一向手巧,从山腰伐下四根树枝,挖四个坑杵在院内,上面搭一草顶,就成了牛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