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女囚们却反映各异,有的双眼麻木状似木偶,有的啼哭嚎啕,还有的撞墙而亡。
张妮妮抿着冰冷的唇,走过去,一扇一扇踹开了牢门,“从此以后,你们自由了。”
空气中的艳丽灵线在往一处聚集,慢慢的形成了一条长长的虫子,一忽儿又组成了一个纤细的女子之躯,它们像是在表达什么,可是没有人知道。
这时双眼麻木的女囚从牢里走出来,道:“这里曾关了一个苗女,那女子极美,据说是被自己的丈夫一两金子卖进来的,苗女性烈,打从进来就没屈服过,闹黄了许多生意,惹恼了许多富商,后来主簿就带来了一个瞎了一只眼睛的男人,那男人比畜生都不如,把牢房里所有的刑具都在苗女身上试了一遍,苗女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吊着一口气的时候我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当她被架上木驴的时候她就炸开了,尸骨无存,牢里到处都是她的血丝。”
女囚呵呵笑了一声,“打从那时候起畜生们就会得病,一开始只是一两个,后来凡是沾染我们身子的嫖客也会得病,我便明白了,苗寨擅蛊,那自己炸开的苗女,她在复仇,第一个死的就是她的丈夫,因为她的丈夫是这里的常客,最喜欢往我们那私密之处滴蜡油,那日他点了我,完事之后我亲眼看见他,好多虫子从他七窍里爬出来,哈哈,真畅快,我便日日诅咒,我便联合牢里的其他人一起诅咒,我们便诅咒畜生们都和那个人一样,死时一定一定要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哈哈……”
女囚一面说一面朝外面走去,当她抬起一只脚踩在门槛上,阳光洒了一半在她身上,她就一头栽了下去。
护卫在外头的禁军连忙上前查看,就得出了一个结果——气绝而亡
后来,那些被接出女牢的女囚们没有一个活过一个月的,除却因身体上的伤痛而死的,全都自戕了。
她们还是不够强大啊,从地狱里终于爬了出来,可却没有爬出人们的流言蜚语。
后来,魏文羡在整理《渡鬼集》时便把此章命名为——血雾鬼蛊
——
日出东方,红艳似火,官道上一辆马车辚辚驶过,驾车的是一个白胖如汤圆的男子,此时正一边挥舞马鞭一边打饱嗝,“师姐,我吃撑了,有点消化不良。”
“没出息。”坐在车厢里闭目养神的张妮妮睁开眼冷嘲,“还不如小时候聪明了,把‘恶灵’封在符篆里,日日攥在手心里像小狗一样舔来舔去。”
阿福笑嘻嘻道:“那是师父扔给我的仇女恶灵,你别说,至今为止最美味的就是那种恶灵了,什么时候我亲手抓一只就好了。”
张妮妮蓦地就失了神,喃喃道:“师父啊。”
阿福双眸黯然,试探着问道:“师姐,如今师父已经去了,我乍着胆子问你一声,你是否喜欢师父?”
“嗯。”
阿福心上一疼,两眼里泪花乱转,“是、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那种喜欢吗?是、是既见神祇,旁人都是凡夫俗子的喜欢吗?”
“嗯。”
阿福“哇”的一声就嚎哭了起来,张妮妮吓了一跳,“你哭什么?”
阿福哭道:“我永远都比不上师父。”
张妮妮白他一眼,“你难道是现在才有的觉悟吗?”
阿福摇头,使劲摇头,回头泪眼汪汪的看着张妮妮认真的道:“师姐,我以后可以一直跟着你吗?直到你遇见第二个师父一样的人我就、我就离开你。”
张妮妮把一团手帕糊他脸上,冷声道:“不可能,师父就是师父,没有第二个师父。”
阿福愣了愣,忽然开心起来,“那我就一直跟着师姐,咱们行游天下,一辈子不分开。”
“嗯。”张妮妮唇角微弯,从夹层里翻出了一本话本随手翻阅起来。
“哦,师姐答应了,我好快活,驾!”
“师姐,我陪你,咱们追寻到轮回的尽头去看望师父。”
“哦。”
“师父会在那里吗?”
“也许。”
“师姐,下次咱们送鬼轮回的时候就写师父的名字吧,我猜师父一定会驾驶青铜车,从彼岸花路上来看我们的。”
“嗯。”
“麒麟儿来信让咱们十月回家给他过生辰,师姐,回不回?”
“不回。”
“麒麟儿会哭鼻子的。”
“装的。”
……
山花烂漫,那远去的马车上传来絮絮的说话声,一个快活,一个淡漠,一问一答,倒也没有穷尽时。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哒~
以假当真一生情深
天上起了火烧云,映照在雪白的窗纱上,把屋内烘染成了红琉璃世界。
梳着妇人头的平儿坐在珍珠帘外,手里一边绣着抹额一边守着在里头熟睡的王熙凤。
忽的听见王熙凤“惊厥”了一下,平儿忙忙放下手里的活计,拨开珍珠帘轻手轻脚的走进去查看,便见一张蜡黄的脸上,那双曾经神采飞扬的凤眼紧紧闭着,搁在身侧的两只手死死捏着,像是在和什么恶势力做斗争。
平儿猜测着是做梦了,不知梦到了什么才让她这样紧张,可实在不忍心叫醒,要知道自她确诊为脑疾,现如今只靠那令人沉眠的汤药才能入睡,随着时日愈久,每日所需汤药的分量愈重,到了今日那汤药竟隐约有失效之危,今儿吃了浓浓一大碗将将睡了,平儿望着王熙凤骨瘦如柴的手腕子,两个眼圈登时就红了,心里想着,她好容易睡着了,不用再受头疼的折磨,我如何忍心把她弄醒,且让她睡,哪怕她此时正在做噩梦,也好过醒来被脑疾折磨的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