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知道啊?”邱大奎垂头丧气,“以前那个箱子是放家里的,后来偶尔有人来借扳手电钻之类的,尤其是电钻,这个不是每家每户都有。我家老头……邱国勇脾气太怪了,别人到我们家,如果不是还钱,他就不高兴,我给人开门拿工具,他就在屋里大声叫骂,还说什么别人把我们家的门敲坏了,得赔。这种事我懒得和他争,别人来借东西,我也不能不借,后来干脆就把箱子搁在窗户外。那儿正好有个小平台,谁要用电钻就来拿,用了放回来就是。几年下来也没丢过。”
“回忆一下,你跟什么人结过仇。”
“我能和什么人结仇?我根本不敢惹事,能忍都忍了,忍不了的……哎!”
忍不了的,已经杀了。
“那邱国勇……”
话未说完,花崇就意识到这是个毫无意义的问题。
如果说邱大奎因为懦弱而不敢得罪人,邱国勇就是将整个道桥路都得罪遍了。
“他?”邱大奎干笑,“警察同志,你还不如问我他没有得罪过谁呢。”
花崇明白这是一句揶揄,没当真,随口道:“哦?谁?”
邱大奎却当真思索起来,几秒后悻悻道:“算了,不说这个。”
花崇听出蹊跷,“你想到了谁?”
第二十八章红颜(28)
邱大奎道:“哎,就住在东里巷巷口那一家人,你们上次不是去他们家取过什么证物吗?就那家。”
花崇脑中立即闪过那家大女儿的身影,“说详细些。”
邱大奎眨眨眼,“警察同志,你不是问邱国勇得罪了谁吗,怎么突然又……”
“我好奇心旺盛,不行吗?”花崇嘴上轻松,心头却不然。
邱国勇对谁都一副“欠着谷子还了糠”的态度,为什么独对东里巷那一家人不一样?
取凶器那天生的事历历在目,花崇不认为那家人能让邱国勇改变一贯的态度,除非……
“这事有点,有点那什么。”邱大奎咳了几声,尴尬地搓着手,“那家人有个女儿,比我小几岁,从小成绩就很好,读书的时候是我们那个片区所有小孩子的榜样。我们吧,基本都是听着她考了多少分长大的。”
“她叫什么名字?”
“孟,孟小琴。”
花崇突然警惕,“qin?哪个qin?”
“钢琴的琴。”邱大奎有点紧张,“她挺好的女孩儿,虽然长相算不上特别漂亮,但有本事,穿职业装的时候还是挺有气质的,我们都说她是‘气质美人’。不过可惜的是,她都3o岁了了,还没嫁出去。”
花崇一听“qin”,就条件反射想到了“一颗芹菜”,冷静一想,又觉得自己大概过度敏感了,毕竟“琴”与“芹”虽然读音一样,但意思完全不同。
若单论音一样,柳至秦的“秦”也念“qin”。
他接着问:“邱国勇为什么对他家不一样?”
“以前,我是说以前啊,邱国勇想和孟家攀亲。”邱大奎抓着头,给自己找台阶下,“孟小琴那么优秀,小时候成绩好,考进了重点中学,高中三年学费生活费全免,后来去北方念大学,听说也没花一分钱,每年还往家里寄钱。毕业后没两年就回洛城了,工作找得好,在五星级酒店当管理。哎,不止邱国勇,还有一些住在我们那儿的人也想跟她家攀亲。”
“邱国勇是随便说说,还是真去攀了?怎么个攀法。”
“去,去了吧。”邱大奎更加尴尬,支支吾吾的,脸都红了,“但我没那心思,小莉不在了,我只想好好把薇薇抚养大。为这件事,邱国勇骂了我很多次,说孟小琴会赚钱,年纪也大了,女人年纪大了没人要,我有机会。但我还不清楚我自己有几斤几两吗?孟小琴是外面那个世界的人,有本事有气质,就算暂时没有嫁出去,也轮不上我。而且她家情况复杂,有个好吃懒做的弟弟,初中毕业后一直在家闲着,这也快三十了吧,从来没工作过。她爸妈嫌贫爱富,巴不得把她嫁给当官的有钱的,怎么会接受我?邱国勇每次去套近乎,都被甩脸色,回来冲着我一通骂。”
“孟家骂他,他回来骂你?”
“他不敢得罪孟强和陈巧啊,他觉得以后还有机会攀亲。”邱大奎捏着手指,“对了,孟强陈巧就是孟小琴的爸妈,她弟弟叫孟俊辉。孟俊辉这小子,不是个东西!”
花崇顺着话问:“为什么这么说?”
邱大奎尴尬地捏了捏手指,“别人家的事,我其实也没立场说,而且我以前也游手好闲过,和他也,也就半斤八两。但我起码没拖累我姐——我是说如果我有姐姐的话。”
“孟俊辉拖累孟小琴?”
“可不是吗!他一男人让一个女人养着算什么?孟小琴的确有赡养父母的义务,但他只是弟弟,年富力足,凭什么也让孟小琴养啊?”
“孟小琴一人工作,养着他们全家?那担子挺重。”花崇想到了同样养着全家的肖露。
但肖露并未与父母住在一起。听肖露的意思,自家父母在乡下其实也有收入,弟弟还小,尚在念书,今后并非没有出息。以她目前的收入,能够改善老家父母和弟弟的生活,也能令自己相对富足。原生家庭虽然让她无法像唐苏、徐玉娇一样自打出生就含着金汤匙,但现今也没有过多地拖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