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心群众不是应该的吗?”曲值一边擦桌子上的水一边不解地问:“怎么怀疑到她身上去了?她挺好一姑娘啊。我们上次不还说过吗,她这种家庭出身的女孩儿在社会上打拼到现在的位置很不容易,不知道吃了多少苦。”
正因为很不容易,吃了太多苦——这话花崇没说,只道:“行了,知道你关心她,我例行跟群众了解情况而已。痕检科在查我从唐苏家里带回来的明信片,你看着点儿,有什么现赶紧通知我。”
曲值心下嘀咕:你不是和小柳哥成连体兄弟了吗,怎么有事还让我通知?
嘴上问:“小柳哥不在?”
花崇往休息室方向看了看,声音不自觉放轻,“他这几天都通宵通宵地忙,刚睡。对了,你们动静小一些,让他多睡会儿。”
曲值嘿嘿笑,“老花啊,我咋就没见你这么关心过我?”
“放你的狗臭屁。”
“真的!你没有!你对小柳哥嘘寒问暖,对我棍棒相加!”
“谁承包了你夏天的冰红茶?谁过年送你限量版圣衣神话?”
“你能别刚说完‘狗臭屁’,又说‘冰红茶’吗?”曲值嚎:“不知道冰红茶是我的生命之泉吗!”
花崇摆手,“去去去,好好干活,争取早日破案,逮住凶手了你想要多少生命之泉我给你买多少,我让你用生命之泉泡澡。”
曲值也就嘴上讨点嫌,瞎闹一会儿就准备做正事了。花崇收拾好东西快步走出办公室,不多时又折返,手里提着一个便利店口袋。
休息室的窗帘很薄,挡不住春天上午的阳光。柳至秦背对窗户躺在床上,大半张脸埋在枕头里,睡得似乎不太安稳。
花崇轻手轻脚走到床边,将刚买的皮蛋瘦肉粥和卤鸡蛋放在小桌上,本想立即离开,双脚却鬼使神差地站定。
目光与春光一同落在柳至秦身上,大脑就像突然停止了运作,周围一切声响都渐渐停歇。
片刻,花崇小幅度地甩了甩头,抬眼看着那单薄透光的窗帘,像来时那样悄无声息地踱出门外,轻轻带上了门。
待门外的脚步声消失,柳至秦睁开眼,眼里有些因熬夜而生的红血丝。
他撑着床沿坐起来,盯着房门了半天的愣,才收回目光,看到了一旁小桌上放着的便利袋。
一瞬间,他的眼神变得有些复杂,眉间轻微皱起,继而沉声叹息。
“花崇。”他悄声自语:“你到底……”
后面的话,消逝在静谧的空气中。
花崇跟陈争要车,顺道打了个申请。
“休息室的窗帘太薄了,秋冬季节还好,春夏根本遮不住光。我想换副厚点儿的,要不就再加一层。”
陈争挑起一边眉,“稀罕了,我去年说换窗帘,你们个个嫌麻烦,怎么今年跑来跟我要窗帘?难道今年的太阳比去年的刺眼?”
花崇面不改色,“你不关心气候趋势吗?闻里说了,今年夏天可能创近十年的高温记录。我未雨绸缪,提前为兄弟们做打算。”
陈争把车钥匙抛给花崇,笑道:“你还看天气预报?谁以前说只有老干部才看天气预报?”
“谁?我记得是你。”花崇一脸无辜,“走了,办案去了。”
陈争没事时老爱和他掰,此时却没这闲工夫,正色道:“花儿,不能让凶手再次犯案,明白吗?”
花崇脚步一顿,没有回头,“放心。”
午后,B。x。F酒店宁静闲适,一间茶室门扉轻掩,孟小琴正熟练地冲制普洱茶。
花崇坐在她对面,微笑看着她的动作。
“今天不是审讯,是问询,对吧,花先生?”孟小琴将精巧的圆形玻璃杯奉到花崇面前,笑容得体。
“看来孟女士很清楚审讯与问询的区别。”
“一定是问询。”孟小琴抚弄着茶具,“不然我们不会坐在这里。”
花崇品一口茶,放下茶杯,“邱大奎家的事,你已经知道了吧。”
“我很遗憾。”孟小琴眉间有几许淡然的悲悯,“我很小就认识邱大奎,他……”
说到这里,孟小琴顿住了。
“他?”花崇问。
“抱歉,刚才本来想说‘他是个好人’,但似乎不太合适。”孟小琴尴尬地笑了笑,“不管他有什么苦衷,不管邱国勇做了多过分的事,杀人都不是可取的手段。他已经不能算作‘好人’。”
“邱国勇做过过分的事?”花崇说话慢悠悠的,“你似乎很了解他们家的情况?”
“了解说不上。不过大家都住在道桥路,彼此家里有什么事,偶尔也能听到几句。”孟小琴从容道:“邱大奎也不容易,很小就没了母亲,孩子出生不久,妻子也去了。邱国勇不会为人处世,脾气糟糕,周围街坊不喜欢邱国勇,邱大奎和他女儿也连带遭白眼。”
“那你呢?”花崇问。
孟小琴微怔,似是没听明白,“我什么?”
“你怎么看邱家父子。”
“我与他们接触不多。”孟小琴目光往下一瞥,像意识到了什么,很快抬起眼,“我平时工作很忙,少有机会见到他们。他们家的事,我也是回家之后听我父母讲起才知道。”
花崇平静地与孟小琴对视,拉家常似的道:“邱大奎说,你是道桥路的名人,追你的人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