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花崇一口气喝掉大半杯,“我打算马上去一趟泽城。林骁飞老家这条线索一定得抓。陈队虽然去省厅了,但案子既然现在还在我们手上,就得我们查。”
柳至秦迟疑片刻,起身道:“那你等我一下,我收拾收拾,和你一起去。”
“不用。”花崇连忙说:“你留下,去睡个觉,如果陈队等会儿有什么需要你配合的地方,你也好立即行动。”
“暂时没有什么需要我了。就算有,我带着记本,也能随时处理。”柳至秦声音温温的,态度却有些强硬。
花崇犹豫片刻,“那行,不过路上得由我开车,你去后座睡觉。”
“还是我开车吧。”
“不行!”
宗省在函省东面,林骁飞的老家泽城离洛城不远,驾车即可前往。
“你们都歇着吧。”这时,徐戡走进重案组办公室,“你们都忙一晚上了,疲劳驾驶出事怎么办?我给你们当司机,顺便当个案情参谋。你俩都上后座睡觉去。”
车从市局驶出,徐戡坐在驾驶座,副驾上放了一堆物品。不算宽敞的后座被花崇占了大半,柳至秦倚在车门边。
驶上高公路后,花崇睡着了,身子一歪,枕到了柳至秦腿上。
柳至秦眼皮动了动,眼睛却没有睁开。
不久,他抬起手臂,轻轻放在花崇肩上。
途中,徐戡接到陈争的电话——
“名单里璋省、曲省的3人早就失踪,可能已经遭到不测。”
作者有话说
文里“太阳与人心”那句话化用自《白夜行》。陈争说的“阿西莫夫”是著名科幻大师。
第五十八章知己(23)
案件上报至函省公安厅,省厅立即采取行动。经核实,柳至秦提供的21人名单中,失踪的三人为璋省的梁蕊儿、曲省的戚利和周子瀚。他们失踪的时间最晚在今年1月,正是“王闯”来到洛城,租下商贸村的房屋之前。
“成全国性的案子了,肯定会很快成立专案组。不出意外的话,你‘老家’会来人督导咱们办案。”听完徐戡的转述,花崇对柳至秦说:“失踪者凶多吉少。原来洛城不是凶手的第一站,在杀郑奇、何逸桃之前,他就已经杀掉了三个人。难怪他能把现场处理得那么干净。”
柳至秦刚醒,嗓音低沉地“嗯”了一声,将窗户打开小半,被风吹得眯起眼。
徐戡往后视镜里看了一眼,接话道:“我当时尸检时,现他手法利落,现在想来,原来是因为他有‘经验’。”
花崇双手托着后脑,靠在椅背上,“你们说另外三人会不会也被挖了心脏?”
“花队,你这就不对了。”徐戡说:“现在他们只是失踪,并没有确定死亡,璋曲二省的兄弟正在全力搜救,你别乌鸦嘴。”
“这不叫乌鸦嘴,难道你觉得他们还活着?”花崇摇摇头,“不可能的。”
“只要还没有现尸……”
“别自欺欺人了老徐,你说话都前后矛盾了。”花崇在椅背上敲了敲:“上一句还说凶手有‘经验’,后一句就说我乌鸦嘴。凶手如果不是已经杀掉了那三个人,他哪来的经验?”
徐戡愣了一下,叹气,“又是三条人命啊。杀人偿命,杀人偿命,他们的行为的确非常可恶,但远远没有达到‘偿命’的地步吧?我可怜林骁飞,但不认为郑奇等人该死。他们该接受什么惩罚应该由法律说了算,而不是凶手的屠刀。”
“但是法律制裁不了他们呢?”花崇咳了一声:“我得换种说法,上次陈队警告过我了,说我不该直接用凶手的语气说话。”
柳至秦侧过脸看他。
“凶手认为,法律制裁不了他们。同样,他们抱着侥幸心态,认为法不责众,况且在网上辱骂人不算严重的刑事案件。”花崇说:“可是对于凶手来说,生命里最重要的一个人没有了。”
徐戡抿了抿唇,“那他也不应该……”
“不要拿你正常人的思维去思考凶手的行为,这从根本上来说就是没有意义的。”花崇坐姿散漫,话却不散漫,“一个连续杀掉五个人,并有挖心分尸行为的人,早就不是正常人了,你还拿‘应该’、‘不应该’去分析他?”
说到这里,花崇摇头,神情说不出是冷漠还是炙热,“他认为那些人都该死,只有死亡才能洗清他们的罪孽。他们肆无忌惮地将刀刺向林骁飞,五年之后,刀尽数插进他们自己的心脏。我们都只是普通的看客,对我们这些看客来讲,网络暴力、‘人肉’不值得提倡,对他人施以网络暴力的人应该得到惩罚,但罪不至死。不过对林骁飞的亲人们来说呢?郑奇等人恐怕都是‘杀人犯’吧。这个世界最不缺的就是疯子,没有被报复是因为没有惹到疯子,郑奇他们就是惹到疯子了。”
过了两秒,徐戡吁了口气,“你是对的,凶手是个疯子,我的确不该站在正常人的角度去想他。”
柳至秦突然道:“这就是你在每次破案之后,坚持听凶手倾述内心的原因吗?”
花崇没想到他提到这个,微怔片刻,“嗯?”
“你上次说,重案刑警不比普通群众。普通群众不需要知道凶手的心路历程,重案刑警却应该去了解他们,这对将来办案有帮助。”
“哦,你说这个啊。”花崇淡笑,“算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