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江风的归来让很多人感到意外以及猝不及防。四峰座当中,余谷、袁晋权力最大,而袁晋为人过于独断,因此在这十几年间做了很多事情,指阳峰的展壮大与他离不开关系。也正是因为袁晋的插手,现在的四峰才能依然自成一体,不受长老院号令。
十五年前正是赵江风提议将四峰之权收归长老院,虽然当时这个提议被四峰座一干人等斥为大逆之言,其后更是遭到四峰座的联手放逐,但作为一教之尊的萧寒并未对这个提议有任何意见。
而今,李隐请求萧寒让赵江风回来,萧寒也同意了,是否意味着些什么?
这不禁让有些人坐立不安。
袁晋在赵江风回长老院的当天夜里便去了归元峰一趟。如果说在太玄门有人能和萧寒相提并论,或者说能让萧寒改变主意的人,也只有这位归元峰座了。
袁晋直截了当的说明了来意,他问余谷赵江风回归长老院是否另有深意。余谷自然明白袁晋口中的“另有深意”指的是萧寒。
一个赵江风对他们来说无足轻重,但倘若赵江风代表的是萧寒的意愿,那情况就截然不同了。
袁晋担心赵江风的回归是不是萧寒的想法,如果是,那将来四峰乃至整个太玄门的命运会生改变。
余谷看着袁晋,漫不经心地说道:“掌教师兄在十五年前或者有什么想法,但现在却没有。”
袁晋问道:“师兄何解?”
余谷摇头,道:“没有理由,掌教师兄做事不需要理由。十五年前他或许会去思考赵江风那个提议的可行性,所以当初我意见最大,以太玄门律法将赵江风放逐外门。
不过,今天,袁师弟你不需要有任何的担忧。这次让赵江风回来不过是为了了却李师兄的一桩心事而已。”
袁晋沉默不语,余谷虽没有说到其中理由,但他相信。十五年前,正是余谷在无极殿大雷霆,一反往日谦和恬淡的风格。
而此刻,对赵江风的归来,余谷毫不在意。
“我一直担心的就是掌教师兄的想法,可现在看来,赵江风已经慢慢成长了,他不再在十五年前的赵江风了。”
余谷听罢,明白他的意思,顿了片刻,而后道:“你的担忧未必没有道理。现在我们都在,自然会压住他,等我们都不在了,那个时候,陈湛恐怕都未必能制得住他。”
袁晋道:“陈湛不行,但我看莫青渊未来可期,只是我们得要让他明白这件事情的利害关系。”
听到莫青渊的时候,余谷笑了一会儿,这让袁晋很奇怪,他问道:“怎么,余师兄不同意我的看法?”
余谷笑着说道:“同意,当然同意。”只是慢慢的余谷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变成了一丝丝的忧愁,他道:“莫青渊不是用来压赵江风的,他是掌教师兄局里最重要的人。”
袁晋怔然,问道:“掌教师兄的局?你指的是什么?”
余谷道:“还能是什么,古师叔为何孤身镇守镇煞池?难道仅仅是为了看守封印,防止那尊大魔破印而出?”
袁晋反问道:“难道不是?
余谷道:“掌教师兄早就说过,三五年内那尊大魔必将破印而出。这半年多来,镇煞池的异动越来越频繁,我想指阳峰也受到了影响,这个时候古师叔去镇煞池自然就是等着那尊大魔破印的。”
袁晋一时难以接受,古炎身份尊贵,不言而喻,其修为已臻化境,更在萧寒之上,况且作为晚辈,萧寒没理由让古炎前去的。
袁晋道:“古师叔也是掌教师兄局里面的人?”
余谷点头,而后沉声道:“我们无人知晓那尊大魔到底如何厉害,但掌教师兄明显比我们要清楚的多。他在算,算我们怎么才能全身而退,太玄门的道统怎么才能传承下去,天下人怎么才能避免这场祸端,”余谷深深吸了一口气,“他所想的已非一人一门之事了,而是整个天下。”
袁晋双眼微眯,他也算,他算得是四峰未来的展,算得是年轻人的前途,算得是太玄门的命运,却从未想过天下会怎么样,这样看起来,他比这位师兄差了不止一星半点。现在他才明白余谷之前说的那句话,这个时候,赵江风已经不在萧寒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袁晋沉默良久,照余谷的话来看,萧寒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应付那尊大魔。为莫青渊解开体内禁制,收其为徒,甚至于他开始猜测所有与莫青渊有关的人都被萧寒算进了他的局里面。
“今夜我来找师兄为的就是赵江风的事,既然师兄说不用担心那我也就能回去睡个安稳觉了。”袁晋起身,准备回去。余谷亦起身,送袁晋到了归元峰的山门口。
“余师兄,有个问题我还想弄清楚,李师兄他是何时入的九重?”数千年来,镇守天爻洞府的人必须得是心录九重,而心录九重,无论在任何时候,太玄门都是屈指可数。
余谷作思索状,而后说道:“据说是古师叔带着莫青渊进无极殿那时候。”袁晋若有所思,随即又问道:“那,余师兄你又是何时入的九重?”
余谷颇为惊讶,一双眼睛直盯着袁晋,反问道:“你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袁晋叹了一口气,颇有些失落,他道:“就在刚刚你说莫青渊是掌教师兄局里面的人时。”
能够看清萧寒的局,除了要智谋过人,当然还要站在萧寒那个高度上。萧寒早已修炼到心录第九重的境界,余谷不动声色地点破了萧寒的局,也必然到了心录九重。
余谷看着袁晋,露出了笑容,道:“说实话,我也记不清了。三年前还是四年前,”眼见袁晋的脸上露出了不相信的表情,余谷继续道,“顺其自然自会水到渠成。”
袁晋闭眼沉默了片刻,而后朝着余谷施了一礼,道:“师弟受教了。告辞了。”说着袁晋在夜色中御剑回指阳峰去了。
余谷转身回去,习惯性地抬头看了一眼山门上的那道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