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王中丞的名字吗?
再看那字迹的笔锋收势,又确是韩尚书无疑!
韩立居然扎王文鹤的小人?
难道是因为之前韩立意图入阁,遭王中丞弹劾,皇上最终没有应允所以韩尚书怀恨在心?
毕竟韩立身为六部尚书,已经身居高位,却是唯一一个没有入阁的尚书。遭王中丞这么一弹劾,入阁的事一拖再拖,两人的梁子就结下了,这在朝中也不是什么秘密。
但也没人想到韩立会扎小人啊!
这是深宅后院无知妇人才会用的阴毒招数,堂堂一个男子汉,怎可用这般下作手段!
简直有辱读书人的斯文!!!
瞬间,数道谴责鄙夷的目光落在韩立身上。
韩立感到如芒在背,甚至想挖个洞钻进去。他一把抓起盘中的纸扎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塞进袖笼里,还不忘嘴硬地解释:“定是有人模仿我的字迹!想要嫁祸给我!”
“是吗?那字迹简直出神入化,和尚书大人的字迹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韩大人可得留心了,扎小人这种登不得台面的事情暂且不说,要是礼部公文出现代笔,那可就酿成大错了。”
斜对面的都察院右佥都御史柏章身为王中丞的副手,和韩立是对立阵营,毫不客气地嘲讽出声。
韩立犹如被迎面给了一拳,脸色又红又青。
被都察院当场揪住了小辫子,还不知道明天上朝要怎么参他一本。
都察院那帮老东西可是闻着味儿就上的。
韩立慌了一瞬,连忙起身朝李承铣跪下行大礼:“皇上明鉴,下官兢兢业业,从不敢在礼部公事上有丝毫懈怠,还请皇上明察秋毫。”
李承铣坐在上位,唇角微微一挑:“虽说私底下的事朕也不能事事都管,但同僚之间,不必如此记恨吧?”
韩立战战兢兢:“是微臣误入歧途,这就将邪物毁了。”
李承铣没有表态:“说到底是韩爱卿和王中丞之间的摩擦,这事你去向王文鹤请罪吧。”
韩立诚惶诚恐:“是。”
“至于你入阁的事情,择期再议。”
韩立知道自己入阁怕是更加艰难了,心中沮丧不已,暗中狠狠瞪了许兰因和柏章一眼,回到位置有气无力地坐下,霜打了茄子一般,再也没有之前的劲头了。
没想到王中丞人虽然不在,还是逃不了这个人!
柏章正兴致冲冲,脑子里都想好了明天上朝参什么了。
先参他个不敬同僚!
再参他个不尊朝纲!
还能参个他藐视皇权!
毕竟扎小人这种事,每朝都有,每朝都屡禁不止。虽然都知道是私下泄愤,但堂堂二品大员带头搞巫邪之术,不是祸乱朝纲是什么!
柏章越想眼睛越亮,恨不得现在就摆上笔墨纸砚,他好当场写了呈给皇帝。
然后,两道纤细的身影停在他面前,为的许兰因笑意吟吟地看着他,指尖搭在旁边盖住的铜钵上。
柏章心里狠狠一滞,方才的激情澎湃全部烟消云散,他有些害怕地看向紧紧盖住的铜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