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一片安静,只有茶杯和茶盏碰撞的声音。
宜嫔忽然道:“今日天气正好,皇上,不如我们去花园吟诗作对吧。”
李承铣松了一口气,面露微笑:“朕正有此意。”
两人从冰冷的屋子里出来,太阳从云层跳出,午后温暖的阳光洒下来,满池残荷,颇有一番冬日意趣。
李承铣也来了些兴致。
这里本是前朝宠妃的居所,借坡起势,开挖平地为池,取前人“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的诗句,专门弄出个“藕花池”。到了大齐,为了警示子孙,藕花池荒废,这里也成了低位份嫔妃的居所。
眼下虽无藕花可赏,但残荷疏淡,疏影横斜,冰封的池面晶莹剔透,别有一番孤寂坚忍的意趣。不远处的坡上燃烧着最后的残红,只待一场风雪,落叶归根。
这样绚丽凄美的时刻,李承铣不禁动情吟诵:“浊世往来已残秋,江湖谈笑又重阳。”
宜嫔连声赞叹。
两人你来我往,不知不觉走到深处。
宜嫔又出了道上联:“宫莺衔出上阳花。”
李承铣思索了一下,倒不是没有现成的,只是觉得不够好。
李承铣正在心里思忖,这句出自唐人的诗句,若以此作为上联,则下联,宫莺可对紫燕,上阳花可对新春柳,只是意境差了些。
恰在这个时候,一阵风吹起,秋风萧瑟,带起轻柔的柳叶拂过脸颊,干燥里带着草木清香,让人莫名心潮涌起。
秋风中一阵阵出来
“……狗皇帝……好马不吃回头草……”
李承铣:“……”
好好的风景,好好的上联,好好的诗兴全被碾成了泡沫。
李承铣整个表情瞬间裂开。
宜嫔还期待着李承铣的下联,却突然看见李承铣脸上怒气冲冲,抬步就往前走,步履急促和方才悠然作诗的时候判若两人。
宜嫔脸上闪过慌乱的神情,难道是她刚才出的上联犯了什么忌讳,惹得皇上不高兴了?
想到这里,她顿时俏脸白,提着裙子连忙跟上。
林楠绩在石头上躺着偷懒,不知不觉睡着了,睡梦中听见狗皇帝,下意识接了一句,接完以后丝毫没有意识,甚至还微微出鼾声。
直到盖在脸上的荷叶被摘下,眼皮被晒得亮烫,才缓缓惊醒,睁开眼睛。
蓦地对上一张近在咫尺的脸。
那张脸上眉梢斜飞入鬓,鼻梁高挺,薄唇紧抿成一条线,一双深邃的凤眼黑沉沉的。
林楠绩吓得有点呆了,一时间竟然忘记了动作,木木地望着李承铣。
李承铣手里拿着枯黄荷叶的叶柄,低头看着林楠绩。这小太监睡卧枯荷丛中,睡姿毫无优雅可言,甚至嘴角还有可疑的水渍,但居然可恶地并不难看。
宜嫔匆匆赶到,也被这藕花池里突然冒出来的小太监吓了一跳,脸色白低声训斥:“你这奴才,偷懒偷到这里来了?还不跪下!”
转身又对李承铣行礼:“都怪臣妾管教无妨,让这奴才扰了皇上的雅兴。”
林楠绩反应过来,连忙跪下:“小的知错,小的知错!”
麻了,林楠绩整个人都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