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家有些心虚,正要回嘴,苏灵筠却好脾气地道:“素竹,给他吧。”
素竹也不好当着人的面拂她的面子,只能不情不愿地从荷包里拿出三十文钱,递给店家。
店家欢欢喜喜地收下钱,“夫人,欢迎下次再来。”
素竹冷笑,这种不讲诚信的店鬼才再来,出到门口,素竹忍不住嘀咕道:“小姐,那店家摆明了在欺负你不懂行情。”
苏灵筠微微一笑,并不生气,“无妨,他讲的故事甚合我意。”
素竹有些不解,“什么故事?”
苏灵筠摇了摇头,但笑不语。
江怀谨是掌灯时分回来的,回来之后又直奔了书房,还没回过新房。苏灵筠等他许久了。她并不知晓江怀谨爱吃什么,只让厨房做了一份银耳莲子羹。
苏灵筠带着素竹来到书房,书房仍旧屋门紧闭,灯火昏黄。
苏灵筠稳了稳心神,正要让素竹敲门,突然树梢处传来一声夜枭的怪叫,吓得她手一软,手上的银耳莲子羹险些落地。她深吸一口气,定了神,然后让素竹敲了门。
“何人?”
书房内传来江怀谨沙哑低沉的声音,语气有股说不出来的冷酷,似乎还带着隐忍压抑,苏灵筠感觉他有些古怪,“夫君,是我。”
片刻之后,门打开。
卫無魁梧的身躯挡住了苏灵筠所有的光线,让她感到一股浓浓的压迫感。
“少夫人请进。”他严肃道,随后看了眼她身后的素竹,“素竹姑娘可否去厨房倒盆热水来?”
素竹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只觉得气氛让人有些紧张,她担忧地看了眼苏灵筠,苏灵筠朝着她轻点头,她这才转身离去。
卫無偏了身子,苏灵筠便看到了坐在椅子上的江怀谨,面色苍白,唇无血色,好像生病了的模样,直到视线往下,看到他右胸的衣服有一片湿红,她吓了一跳,“夫君,你受伤了?”
“嗯。”江怀谨气息有些虚弱。
苏灵筠连忙将银耳莲子羹放在桌上,然后道:“我这就去让人请大夫过来。”
“不必。”江怀谨出声阻止,冷肃道:“此事不必告诉其他人。尤其是母亲,免得她担忧。”
“可是……”苏灵筠犹豫,他看起来伤势很严重,要是有个好歹,薛夫人可会怪她?
江怀谨此刻感觉很不好,没有理会她的可是,“我先前给你的那瓶药,用完了么?”
“还没用完。”苏灵筠知道他的意思,“我这就去拿。”她也顾不得平日里的端庄稳重,急匆匆地走出了书房。
她此刻的心情有些慌乱,她之前不信命理推测一说,但如今,她嫁到江家不到一个月,她和江怀谨就双双有了血光之灾。
难不成两人真的八字不合,命里犯冲?
又想到这阵子他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以及自己接下来打算对他做的事,不禁苦笑,他们两人都已经到你死我亡的地步,可不就是验证了那八字一说。
回到屋里,她找到了江怀谨给她的那瓶药,这瓶药她不曾动过,因为担心他在里面动了手脚,如今他既叫她拿给他,应当是没问题的。她犹豫着打开瓶塞,里面是白色的粉末,若是和她今日买的蚁药混在一起……
念头方才,她立刻摇了摇头,她嫁进来还不到一个月,若他有个三长两短,她只怕要背上一个克夫的罪名,而且他这伤受得不明不白,她最好不要在此刻往里掺一脚。
究竟是谁敢要他的命?苏灵筠一路心神不定地回到书房。素竹守在门口,神色惶恐不安,看到她,不由小声地道:“小姐,姑爷他……”
苏灵筠伸出一根手指抵着唇间,看了眼屋门,示意她别乱说话,“你先在外头守着,有需要我再叫你。”
苏灵筠推门进屋,卫無在给江怀谨处理伤口。
箭头被卫無弄了出来,江怀谨抿着唇,额角冒汗,却一声不吭,看着那鲜血淋淋的画面,苏灵筠心一怵,看了一眼立刻移开目光。
苏灵筠曾经用一根簪子刺穿了强盗的脖子,他鲜血喷溅出来的画面深深烙印在她的心底,再看到这般惨烈的场景,她表现得足够冷静,“需要我帮忙上药么?”
“不必。”卫無朝着她伸出手,苏灵筠便把药交给了他,而后退至一旁。
在卫無打开瓶子的时候,江怀谨看了他一眼,意味不明,紧接着卫無转头看了她一眼。
苏灵筠感觉自己站在那里似乎有些不妥,便往桌子那边走去,却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眼,然后她注意到卫無似乎把瓶子放在鼻下嗅了嗅。
苏灵筠怔了下,难不成江怀谨是怀疑自己往他药里动了手脚?
他为何会怀疑自己?难不成他发现了什么?
苏灵筠惴惴不安地走到桌边,待要坐下,猛地发现自己放下桌上的那碗银耳羹已经见底。
江怀谨把它喝了?她往他那边看了眼,内心有些紧张。
卫無在江怀谨的伤口上撒了药粉,止了血,而后拿起干净的纱布,在准备包扎时,卫無犹豫了下,道:“大公子,要不让少夫人来吧?”大公子光着上半身,他贴上去的话总觉得有些古怪。
江怀谨扫了他一眼,见他一脸不自在,淡淡地“嗯”了声。
苏灵筠接替了卫無的活。
近距离地看到他那外翻的血肉,苏灵筠一点反应都没有,只因满脑子都在想他是不是对她产生了怀疑。
江怀谨目光定定地落在苏灵筠的面庞上,从她进来,他就一直暗中观察她的一举一动,除了一开始的慌张,接下来她都表现得极其沉着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