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有些惊叹于江摇情身体恢复的度,上次肩膀被刺伤,居然用不了多久就活蹦乱跳了。
这次也是,明明伤的不是很轻,但是却实打实的心里有种预感,这点伤对于江摇情来说根本不是事儿。
温如听又为江摇情留下几支涂抹的药膏后,朝着陈欢简单行了个礼,便转身离开了。
江摇情身上一股血腥味儿,自己都嫌弃自己,但是胳膊上的衣服被剪的七七八八,还需要换,奈何受着伤不方便。
她表情有些犹疑。
陈欢立马说道,“我来帮少爷沐浴吧。”
江摇情脸色腾的一下就红了,“这……”她这都这么大了,还要别人帮忙洗澡的话,有点小羞耻。
“怕什么,少爷小时候就是奴婢亲力亲为。”
陈欢说着,就去屏风后面为江摇情放好了水,试过水温正常后,笑着迎了过来,“但是少爷长大一点后,就不愿意让奴婢进来了,现在少爷不方便,就委屈一下吧。”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再说身上味道的确重,江摇情略有些羞涩的点了点头。
衣衫一件件褪去,陈欢亲手为她解开束胸带,江摇情小心翼翼护着左胳膊迈进了浴桶内,乌倾泻而下,更衬得肩头莹润,肤色雪白。
少爷真是长大了呢。
陈欢不知为何,眼眶有些热,有些心疼江摇情要以男孩的身份生活,必须教导要坚强自立。
小小的江摇情委屈了会去找陈欢哭诉,但是会被告诫不能轻易掉眼泪,不然会被同龄男孩子嘲笑。
江摇情会对男孩心生情愫,却被骂是恶心的断袖。
江摇情讨厌练武,却被严格监督一天没落下过。
江摇情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会头疼,渐渐脾气暴躁会打人,会招人厌恶和恐惧,陈欢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但是好在现在头疼的毛病没有了,性格也不再像以前那样阴晴不定,她还是很欣慰的。
陈欢瞥见江摇情腰间的樱花胎记,果然,是少爷没错。
一步错,步步错,瞒到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陈欢心里叹了口气,她也不知道会因为什么,以及什么时候会暴露少爷的女儿身。
如果真到了那时候,甚至少爷可能会有生命危险的话,她绝对会拼死护少爷周全。
她看着江摇情浸湿的身体,肩膀上的疤痕很淡了,但是想到少爷受过的伤,心脏还是一阵一阵的疼,禁不住手指抚摸了上去。
江摇情右手覆了上去,有些疑惑,“陈姨,怎么了?”
“没事。”
陈欢吸了吸鼻子,“就是心疼少爷,想小姐了。”
她口中的小姐,自然是荣悠。
江摇情越长大就越像荣悠,陈欢有时候都会看着恍惚了眼,以为是小姐回来了。
书中的几年是寥寥几笔,但是江摇情明白,陈欢这么多年的守护很不容易,她本可以寻个平常人家嫁了,子孙绕膝,却选择守着小姐的孩子过一辈子。
但是那是原身经历过的陪伴,江摇情叹了口气,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
陈欢为江摇情撒上些花瓣,轻轻冲洗去那肮脏的血腥味,好歹是长大了,她心里能略有些欣慰感。
等到沐浴完后,陈欢走到衣柜前,看到那清一色的白色衣袍,微微皱了皱眉,她一直不懂江摇情为何偏爱白色。
其实很简单,白色是最单纯的颜色,可以轻易被染上任何颜色。
包括鲜红的血色。
她遭人厌恶,遭人嘲笑,穿一身白衣被暗地里讥讽清高,江摇情就要他们亲眼看着,自己的身上是如何染上他们的血的。
自己这种不男不女的怪物,就是偏偏要穿纯洁无瑕的白色,从而掩盖内心的扭曲和丑陋。
“陈姨?”
水都要凉了,陈欢迟迟不来,还听见了开门关门的声音,江摇情喊了一声,半晌才有人回应。
很快,陈欢就匆匆赶了过来,手上却拿着叠好的红色衣袍,“少爷,奴婢看您衣柜里都是白色,染上血就不耐脏了,还是穿这身红的吧,奴婢特意让人为您买的。”
江摇情不在意是什么颜色,点了点头,“行,那换上吧。”
陈欢无声的松了口气,她还怕江摇情不喜欢呢。
等到换好衣服后,陈欢便退了出去,柳怀鹤专门趁她走远才进来。
只是他入目就看到了少年一袭鲜艳的红袍,墨随意披散至腰间,眉眼未施粉黛却明艳逼人,脸色微微苍白,唇瓣绯红,美得似妖。
红色……
柳怀鹤目光暗了暗,梦里,她也是穿着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