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原本还满目感激的杜瑞修脸色微变,唇线紧抿。
他这是不愿意说?
“你这是不愿意说,还是不能说?”顾知微笑,他言语轻缓,眼神里却透着几分犀利,没等杜瑞修说话,他又低笑了一声,“瑞修大哥,今日我与娘子出手相助,便是与那荣王府二公子为敌,我与娘子为你至此,你若还要欺瞒,便是在恩将仇报。”
不得不说,顾知微这口才了得,三两句话就将杜瑞修道德绑架。
杜瑞修被顾知微这般一说,脸上的愧疚之色更是浓郁了几分,却依旧支支吾吾。
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外头。
片刻之后,才面露难色,“此事与令尊有些关系,我来上京也是为着这件事而来,不想半道儿上就让那起子纨绔之徒给劫了去,想以意外落水之名将我诛杀。我自小体弱多病,半分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今日幸而有你们相助,否则我怕是都要没命了。”
“五妹妹,五妹夫,我很感谢你们的救命之恩。但此事事关乾州百姓,不曾见到圣上以前,我是万万不会透露的……”
什么玩意儿?我顿时更懵了。
听杜瑞修的意思,来上京,是为着告御状?
而且这御状还与宁国公有关系?
可这也不对啊,要他性命,折磨是荣王府二公子和杜怀仁,无端怎么就扯上了宁国公,还扯上了乾州的一众百姓。
我一时之间更纳闷儿了,“瑞修哥哥,你这话是什么意
思?荣王府二公子无端怎与我公爹扯上关系了?我公爹一大把岁数,虽不说是为朝廷有功,亦非一方善人,却也绝非为老不尊与那纨绔子弟一道儿厮混的风流之徒啊!”
我是怎么想都想不通,坐在我身侧的顾知微也满脸困惑。
他眉心紧蹙,比我更纳闷儿,也附和我说了一句。
“就是啊,我父亲虽算不得什么大善人,但也绝非那些个浪荡子。况且……况且他一大把岁数了,浪荡也不能与荣王府的二公子扯到一处去吧。”
可不是吗?
迎上杜瑞修有些发白的脸色,我忍不住又补了一句,“瑞修哥哥,到底是何事啊,这其中是不是有误会?”
闻言,杜瑞修依旧没说话。
他不说话,我就更焦灼了。
“瑞修哥哥,到底何事非得闹到要告御状的境地。”
若此事只是他与荣王府二公子和杜怀仁的私仇,我还不至于这么焦灼。
可是此刻,听他说这件事竟与宁国公扯上了关系,还与乾州的一众百姓牵扯到了一处,我心里便是紧张起来。
我大伯父早逝,杜瑞修和我大伯母一直在我父亲眼皮子底下讨生活,从来过得举步维艰,九年前,我大伯母病逝,我爹更是陷害杜瑞修,给他安了个谋害叔父的罪名将他逐出了永昌伯府。
年仅十六的杜瑞修被逼得走投无路,便听了我娘的劝,去了乾州老家投靠他的外祖父。此后,他偶尔来信,说是在乾州虽然过
得清贫了些,却还算是平安,说是往后都不会来上京了。
若不是出了什么大事,我这位堂兄,想是万万不愿再来上京的。
如今皇帝对顾知微不满,更对宁国公府不满,倘若眼下落出什么事儿来,指不定我们这起子人轻则流放,重则得灭了九族。
我都明白的道理,顾知微自然也明白,眼见杜瑞修依旧闭口不言,他也有些焦灼了。
但他并未像我这般写在脸上,顿住片刻,他摆出了一副温润如玉的好人小脸,举起酒杯朝杜瑞修敬了一杯,笑问他,“瑞修大哥这般闭口不言,是对我的人品信不过?你觉着我会徇了私情,将此事告知我父亲,然后借机将你扣留,把事情给压下去?”
顾知微话说得轻缓,丝毫也没有吐露半个责怪言辞。
可偏是这般一质问,让杜瑞修更加动摇了。
杜瑞修自小为我那书香门第的大伯母教养,从来刚正不阿,更是知恩图报。
顾知微这番质问,弄得他两面不是人了。
这不说,显得他不信任这个救命恩人,这说了,他又怕有负乡亲。
如此一想,我心里也犯了难。
“瑞修哥哥,你且放心,我相公从来刚正不阿,倘若当真是公爹有错,他绝不会袒护。”我想了想,马上又朝他说了这么一句。